那天夜里，程慕飞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坐在窗边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雪儿刚开始也不打扰他，但是到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过来抢过他手中的烟，声音轻柔地劝道：“别这样，对身体不好……”
程慕飞没有说话，哪怕是被抢走了烟，他的手指依旧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雪儿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心想也许他真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有一种悲伤，需要时间来收拾。余曼毕竟是为他而死的，旁人又怎么能理解他心里的痛苦和感动呢？
在雪儿转身想要出去的时候，程慕飞却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雪儿觉得被他抱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尽管不适，但却还是没有将他推开，反而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两人沉默了很久之后她才喃喃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想……她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程慕飞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还是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悲痛，他说，“我不值得她为我这样，她好不容易可以离开这里，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愿意真正地给她幸福，我真的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不……”他的话还没说完，雪儿就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制止他再说下去。然后她一个劲地摇头，眼里满是悲哀，她问他，“那我怎么办？程慕飞，你永远都不许说这种话，要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程慕飞刚想说些什么，可是雪儿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任由眼泪滑落她却只是固执地问他：“你爱不爱我？程慕飞，我要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程慕飞不太明白为什么雪儿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提来，但是感觉到了脖颈间的丝丝凉意之后，他心急地将雪儿的双手拉开，一边抚去她脸上的泪一边答道：“爱！怎么会不爱？”
“如果你爱我，那你就要答应我永远都要保重自己，不是因为我自私，也不是因为我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其实我也有那么爱你，若今天换成是我，我也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去承受从此生命中没有你……”
这便是爱一个人的极至吗？爱他超过了爱自己！
可是一直到多年后雪儿才真正发现，其实爱一个人还有另外一种方式，这世界上无论没有了谁，都还是得好好活下去！
程慕飞在此刻听了雪儿的话后又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他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只是紧紧拥着她说了两个字：“傻瓜……”
傻瓜，你知不知道，其实在我心里你也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我们或许可以为了彼此去生，为了彼此去死，可是至少我们都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的另一半，无论生死都有那种感情在维系着，即使不是心安理得，至少还有资格去承受彼此那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爱。
可是，如今余曼就这样死了，他却永远也还不了她那一份情。感情可以分为很多种，可是他惟独还不了余曼想要的那一种。
爱情，从来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在这世界上，在所有关于爱情的故事里，永远都是你欠了我的，我欠了她的，而她又欠了他的，至于他又欠了谁的？谁知道呢！
剪不断，理还乱，无休无止……
在寂静的房间里，心比空气更寒冷。或许此时他们都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彼此的怀抱可以依赖；至少还能感觉得到彼此的体温可以温暖到心灵的深处。
“如果没有林子妍，也许我当初在林家就会饿死了，可是如果没有余曼，也许我离开了林家还是会一样饿死……”
雪儿听了他的这句话心里顿时惊了一下，程慕飞过去的那些岁月是她怎么都无法想象的，她真的想不出来如今这么威风凛凛的一个人，当初怎么会沦落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而如今的上海滩，像他当初那样食不裹腹的人也许只增不减吧？
仿佛是需要有一种方式来抒发此刻心中所想，程慕飞疲惫地靠在雪儿的肩上，缓缓地向她说出那些他一直藏在心里的往事。
他说：“第一次见到余曼的那天很冷，那个时候我离开林家已经快两年了，林爷铁了心要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然后再回到林家去，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处处有人刁难，那天早上我饿得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还被人追打，然后是她救了我。她当时已经红遍上海滩了，可是她却那么纯澈地对我笑，只有她不会看不起我，为了不伤害我的自尊，她给我提供工作让我觉得我能吃上一口饭是靠我自己。我曾发誓只要上海滩有我一****就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结果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她用死却也只能换来这件事情的不了了之，我竟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雪儿静静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曾经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或许是旁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雪儿记得在刚来上海的时候王姨便说过：程慕飞这个人，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更好！
常言道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程慕飞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忘记余曼的恩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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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现在是过度章节，我也写得挺艰难的，很快就到了虐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