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乌拉尔连忙冲进草丛,只见陆逊横躺着,他口角溢血,脸白如纸。明珠在一旁哭得像泪人一般,让人看得好不心痛,她看到我们来后,一把拉住乌拉尔,“爷爷,你快救救伯言啊!”
“不要急,我先看看”,乌拉尔安抚了明珠几句,便查探起陆逊的伤势。他帮陆逊解开外套,在胸口处有个紫得发黑的掌印。他用手指轻轻点一下,皮肤已失去应有的弹性,一触即破,渗出几点黑稠的粘液。他眉头一紧,“好厉害的掌力,好重的内伤!”
明珠一听,立刻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我把头一摇,这下可好,又倒下一个。乌拉尔抱起陆逊,对我说,“我们要尽快赶去天慧寨,那里有医生,或许会有办法。陆逊禁不起太大颠簸,就由我来你。至于明珠,我就把她交给你啦。”
乌拉尔和我各自上马,他将陆逊靠在背上,用自己的腰带将后者与自己绑在一起,然后驱马疾驰。我的腰带可没有这么长,把明珠放在背后怕她落马,只好靠在身边,轻轻揽在怀里,然后挥动缰绳,迎头赶上。
我们遭遇阴阳散人的地方本就离寨子不远,所以很快便来到寨口。街道两边到处都能见到受伤的山越居民和玩家,充耳皆闻伤者的呻吟。一时间有这许多人伤亡,医师顿时吃紧,哪里忙得过来。我和乌拉尔直到寨主府前,总算逮到一个山越族的医生,他的岁数并不比乌拉尔小到哪里去,只是他一看到后者,立刻匍匐在地,“天啊,这不是尊贵的乌拉尔头人嘛?”
“苏查尔灿,快点起来,我这里有个重伤病人,你快帮我看看”,乌拉尔将陆逊扶下马,轻轻抱在怀里。
老医生将手里的病人简单处理之后,连忙过来给陆逊看伤,只是他的结论和乌拉尔相差无几,“他的伤势我见过的这些人里最重的,要不是他的功夫了得,硬提住最后一口气,只怕当场就……”
“老人家,求你救救他吧,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急切地求道。
苏查尔灿一个劲地摇头,“难啊~”
乌拉尔虽然心里也和我一般着急,可他说话比我稳重许多,“苏查尔灿,你可是这九寨里最好的医生,再仔细想想,究竟还有没有办法?”
苏查尔灿埋头沉思起来,不过才一会儿工夫,便突然说道,“你看我怎么糊涂啦?今天当好来了个神医,就在寨主府里,他的医术比我高明十倍,说不定会有办法。”
“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人,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扶陆逊进去”,我才和乌拉尔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还昏迷在马背上的明珠,便对苏查尔灿说,“老人家,明珠公主刚才受惊吓,昏了过去,麻烦你把她救醒。”
我伸手指着马背,他立刻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你们放心,公主就交给我吧。”
我和乌拉尔一进寨主府,便发现里面一片狼藉,我们原本攻打山寨时都不曾见过这样的惨状。院子里尸体横陈,血涂四壁,显然还来不及收拾。凡是没死的山越兵个个都残肢断臂,府里的医师较多,正忙着帮他们包扎疗伤。
只是在这些山越人里,有一个人特别醒目,他长相平凡,身材偏瘦,一缕山羊胡,身着水清长袍,他正给人把脉,身边还放着药盒。就是他?我不禁好奇,究竟是怎么的人物,才能担得起这神医之名。
“先生,这里有个……”,乌拉尔才想求他给陆逊医治,他却摆手让前者噤声,“不要急,一个个来!”
他看的病人原本身上有多处伤口流血,他用金针一一插入附近的穴道,血很快便止住。病人的四肢都被阴阳散人折断,他依次将各处断骨复位,再用木板夹住,布条绑紧。忙完这些,他才转身,“先把病人放下!”
我和乌拉尔这才意识到陆逊还被我俩架着,连忙小心将他摆平。那人先切脉,然后撩开衣服看一眼胸口处的伤口。他什么也没说,取出三支金针便刺入胸口大穴。我只看得一阵心惊,因为我曾听爷爷说过,巨厥穴、膻中穴和章门穴都是死穴,平时决不能动。可惜的我对针灸药石知之甚微,说不定那人兵行险招也有他的道理。我便不好多说。
那人下了三针,便转身要走,我连忙拦住他问,“先生,我朋友的伤已经治好啦?”
“要治好他,需要几味珍贵的药材,可惜我身上刚好没有。若是等我取来,只怕他已……你们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请让开路,我好去救其他人”,那人提着药盒想走。
我哪能眼看着陆逊牺牲,只好再次央求,“先生,求你救救他吧!什么药材?你倒是说说看,指不定我们能有办法搞到!”
“华先生,我们这里有的是上好药材,只要能救人,你尽管拿去用”,说话的人是苏查尔灿,他身边还跟着明珠,后者手里捧着个两尺长的铁盒子。
明珠走到近前,将铁盒打开,顿时一股药香扑鼻,只见里面不但有人参、鹿茸、灵芝等药材,还有许多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华先生,小女子求你啦,千万要救活伯言啊!”
“我会尽力”,那人低头将盒里的物件一一看过,最后只取了两个瓷瓶,“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黑香膏和玉精散这两味成药,这下我便有八成把握。你们只许看,不要说话,我这就开始救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从药盒里取出一片绿油油的树叶,贴在陆逊的伤口上。那叶子的脉络呈螺旋状,十分少见,我看不出是什么植物。他又取出一根木刺,最粗处足有一指,把我吓了一跳,这明明是凶器,也能用来治病?
可事实证明,这木刺还真是救人用的。他在伤口上连拥三下,每次都有半寸深。眼看黑稠的血缓慢冒出,被树叶全部吸收,绿色渐淡,脉络尽黑。他这才取出装玉精散的瓷瓶,将药粉洒在创口处。
那白白的药粉才和液体接触,便冒出白烟,眼看伤口竟慢慢下陷,肌肤消融。他揭下树叶,丢在一旁,取出把锋利小刀,将烂肉死肌刮去。我、苏查尔灿和乌拉尔三人见此景像也禁不住皱眉,而一旁的明珠则索性再次昏倒。
那人将装黑香膏的瓷瓶敲碎,顿时散开一阵花香,他手里却多了一团黑色的药膏,他用双手稍许揉搓,药膏呈饼状,他便将之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取出一片黄色的树叶覆盖其上,最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
“他已经没事了,不过还要静养三周,方可活动”,那人说完便走,继续救治其他病人。
他的手法相当娴熟,从头至尾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看得苏查尔灿一脸崇拜,“真是好手段!”
“我有些不明白,那木刺、树叶、玉精散、黑香膏看起来都很奇怪”,医学博大精深,让我好奇。
“那木刺是用新生的神龙木枝梢末端制成,本身就是味良药,十分难得。那两片树叶更是大有来历。第一片叫碧螺春,可去百毒。第二片叫云山绕,可缓和药力,防止药力过猛,病人无法承受。能有这三样东西,决不是普通的医师。而玉精散可去死肌,也可消毒。黑香膏可以生肌换肤,是这一带治疗外伤最好的成药。但这两种药都是我们山越特有的,他居然会如此熟悉,实在难得”,苏查尔灿真是赞口不绝。
我禁不住又问,“请教一下,这神医叫什么名字啊?”
“他姓华名佗,字元化,他四处行医,救人无数,这才有神医之名”,苏查尔灿接着又激动地说述了一些有关他的奇闻异事。
他正说得投机,突然有人从府内鱼贯而入,我一看领头的正是残月断水,他行色匆匆,一脸憔悴,显然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他一见我,立刻上来说话,“光哥,你可来啦,正好有急事找你!”
急事?难道阴阳散人又回来啦,还是另有同党,我念及至此,马上问道,“什么事,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