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叔。”
“嗯?”
顾以予心里轻松脸上便有了笑意,和他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态度再好不过。
段晨看着她洋溢着喜悦的眸子,本想说的话忽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了。
“顾,顾师叔,我,我……”
“咦,变结巴了,难道是被打成结巴的?”顾以予诧异的扬眉,又想到段晨被打,对比了段晨和王大汉的身形差距顿觉得不妥:“被打得很严重?”说完就觉得自己明知故问还犯傻,段晨的那张猪头脸肿得厉害分明是很严重。
“你等等。”
顾以予抬起右手,指尖在右耳上的耳坠上一划,一个鸡蛋大小的蓝色小圆扁盒就出现在她的指尖。她低头扭开盒盖检查是不是要找的药,没发现段晨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眼神。
圆盒里黄色的膏状药物散发着植物的清香,顾以予点头,又把盖子扭上去递给他,推销似的夸着:“擦上一两次保管一点伤痕都看不见,皮肤白白嫩嫩滑不留手。”
段晨顿顿的接过来,抿着唇想说话。
“收起来收起来别给人瞧见了。”顾以予给了他之后猛然想到自己下来时是不准带东西的,自己现在把药拿出来可不就暴露耳坠的存在,一时太高兴大意了。
“要不你先别急着用,挨两天再擦?”她和他商量,以为他会不高兴,毕竟还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她也是经历过的,知道那段时间的人有多在意自己外貌。
哪知他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多谢顾师叔今日替我出气,还给我伤药。自古就有结草衔环的典故,段晨虽是孤儿但也知道报恩,以后全听师叔安排,还望师叔不嫌弃。”
诶,节奏不对啊。不就给个药,怎么上升到以身相许,啊,不对,怎么就到报恩的地步了。
顾以予傻了眼,自己好像干错事了。
“胡说,不过一瓶药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以后不要说什么报不报恩的话了。”她刚拒绝,段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没有胡说,师叔您就成全我吧。段晨自小在玉竹林长大,身边也没有个亲人照顾,如果不是有好心人施舍我早就随父母走了。今天若是没有师叔的帮忙,我一定会继续被王大汉他们收拾的,师叔帮了我的忙还好心的给了我药,大恩大德段晨绝不敢忘。”
十来岁的少年声音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粗噶并不好听,音调微带戚哀又听着很坚决。
顾以予头痛的扶额,自己现在还是一团乱哪有时间照顾一个孩子。
段晨一直没听到她的答复,膝行几步靠近了点:“我绝不会给师叔拖后腿的,我吃的不多,什么地方都可以睡。”
顾以予到现在还谈不上铁石心肠,顶多是个自私自利,听着一个半大孩子的哭诉便有些犹豫。可是要说收留又是怎么一个收留法?
她自己都还是个学艺不精的,没资格去收徒弟。不是她自夸,顾弈眼高于顶,自己是个天才收的徒弟也是她这么个奇才,就段晨估计他也瞧不上。段晨也没有达到进内门的资格,她是根本就没法带着他。
况且段晨也不一定是真心实意想跟着她,他在外门受尽欺负,又因为王大汉的事说不得会牵连到他,还不如跟着她走了。
她现在是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了,她不擅长看人,看人心思也不大懂行,只能不停地去琢磨,虽然费脑子费精力可她真是不敢再摔坑里了。
“段晨,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尴尬身份,今日发生的事肯定不会消停下去,你不适合跟着我。”
顾以予觉得自己是和他说的很清楚了:“若是你担心今日的事会连累到你,从现在开始我就和你划分界限,这件事情我会担在身上,和你没关系。”
段晨抬头还想说话,顾以予厉声打断他:“就你现在这样跟着我只会拖后腿,你也进不了内门我师傅也不会为了你做什么,跟着我也于事无补。”
说完瞧见他的神色心软了软:“你还是在外门好好修炼,若有一天来了内门有需要可以去岐灵山找我。出去吧。”
良久,段晨慢腾腾的起身,似是极其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才颓丧的出了门。
顾以予大松口气,将他的事抛开又开始考虑善后事情。
一直到了两天后,玉竹林来的人传达刘伯的话,让一行十几人全都回林子,至于驻守山门的人则换了一批人替换。
人群中,顾以予一身紫色长裙在一群白色布袍中显得异常凸显。眉目如画姿态盈盈,淡然而宁静致远。在众人的目光里,她唇角带笑,笑得顾盼生辉好不漂亮。
来时她是被排挤的,回去的时候依然是被孤立的,每个人看向她时都带着恶意和探究。
唯独,段晨。
顾以予不再走在最后,她的身后跟着不少人前面也走着人,就她一人在中间。别人生怕和她沾上什么关系,也就段晨那傻子跑前跑后的一会儿给她递个果子一会儿问她渴不渴,惹得其他人都看他眼神不善了他还在忙前忙后。
她一直没理他,不管他问什么话递什么东西全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直至段晨跑到前面被一个男人故意一脚绊倒在地时,顾以予正视起来。
顾以予有一点护短,段晨现在不算她的人,但是因为她受了欺负使她心里总有些不爽快。因而段晨爬起来又问她渴不渴时她故作不耐烦的斥道:“你除了问我渴不渴饿不饿怎么就不知道问我累不累?我都走了大半天脚都软了,你长了眼睛还是这么没眼力劲儿?”
段晨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傻了,他无措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略带稚嫩的脸上无辜分明。
顾以予无声叹气,瞧着他的目光却锐利的可怕。
她和她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他还是不管不顾的讨好她是因为什么?
“都停下歇歇吧。”领头人忽然道。
顾以予直接坐下,她刚说的话其实就是对其他人说的,她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没表现出快要成为阶下囚的样子。和以前一样该怎样就怎样,一路上也一直在摆内门弟子的款,果不出所料的有人愿意讨好她。
而她要表明的就是那么一点,她很理直气壮。
段晨的行为算是一个意外,不过也没关系,和她所想的做便是了,至少在外门她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段晨隔着一小段距离也坐下,把手里的果子在衣服上擦拭了许久想要递过来。顾以予瞪他一眼他又懦懦的收回去。
真的是个麻烦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