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七号超强台风龙王,今晚凌晨时分将在我市登陆,市领导奔赴各地指导防台抗台工作……”
市电视台现在每隔一个小时都会有最新的实时台风预报,整个兴海市这会儿可算是严阵以待。
对于沿海居民来说,台风早就是见多不怪。而地处浙东南的兴海市,是一座典型的海港城市,每年的台风无疑是最为重大的自然灾害。
潮水村,一座群山环抱,临海的小渔村,刚十九岁的刘海华这会儿正趴在自己二楼房间的窗棂上朝远处浊浪滔天的海面上张望。
曾几何时,“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词成了一些沿海城市房产项目的宣传语。不过,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刘海华来说,对这词却没半分体会。
大海,对于那些有钱有闲的人,或许是窗外一道靓丽的风景,可对于刘海华这样的渔村子弟而言,却是谋取生计,赖以生存的衣食父母。
刘家几代人都是渔民,靠海吃海。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伊始,随着国家经济改革措施的出台,沿海渔民迎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只不过,随着近二三十年的过渡捕捞,近海的渔业资源近乎枯竭,渔民们纷纷上岸另谋出路,原本有上千人定居的潮水村,现今也只剩下不过三百余人。
“这鬼天气,眼瞅着快到休渔期了,他倒是来台风啦!”
隔壁,刘海华的老爹,同大海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刘建国,愁眉不展。
事实上,对于渔民来说,台风未必就是什么坏事。虽说在台风在海面上肆虐的时候,所有出海的渔船都要返航避风,不可能进行作业。可台风在翻江倒海之后,会将海底的许多营养物质卷上来,从而吸引鱼群在海面附近聚集,会大大增加渔业收获。因此,在台风天气后的几天,是捕捞作业的黄金期。
可惜,不用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休渔期。刘家只有一条50马力的小型木制渔船,最远也就在近海十余海里内打转,不可能进行远海作业,每年一进休渔期,渔船也只能在渔村港湾里趴窝,肯定是没机会在台风过后捞一把啦。
其实,最近四五年,近海渔业的境况可谓惨淡,若不是国家渔政的油费补贴,恐怕近海渔业将会绝迹。
刘家最近几年的境况也不好,一家四口人,就指着家里那条小渔船,生活日渐拮据,为此,最近两年,刘建国头上可是增了不少的白发。
在海边,空气质量好,这样的台风天气,往往伴随着接连不断的落地闪电,即便农村每家每户楼顶上都装有避雷装置,若是电器通着电,还有有可能被强电流烧坏。
既然看不成电视,刘建国夫妻两个早早上了床,熄灯睡觉。至于小妹刘雅,在镇初中读毕业班,还有半个月放暑假,因此家里只有刘海华一个小的。
事实上,今年刘家有两个应考生,除了小妹刘雅中考外,刘海华刚在四五天前参加了高考,成绩刚刚下来,比二本差了五分,让刘海华很是头疼。要不是高考哪几天刘海华突然高烧,以他平日里的成绩,是铁定能考上一本重点大学的。
而现在的三本即是民办大学,一个学年至少都是一两万的学费,对于现在的刘家来说,这无疑是相当沉重的经济负担。
填报志愿的表格就放在房间的书桌上,上面一字未落,这两天刘海华一个人闷在家里,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填这个大学志愿。
窗外狂风暴雨,刘海华这会儿心里也同样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头绪,烦躁异常。
不知几许,刘海华方才在床上躺下,却也翻来覆去,半梦半醒之间,时间点滴而逝。也就在其迷迷糊糊之际,屋外的雨声戛然而止。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不但没让刘海华安然入睡,反而愈发的难以入眠。
凌晨三点半,从床下翻身而下的刘海华瞄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
走到窗前,推窗往外望去,外面竟然是晴空万里,一派云淡风轻的景象。
台风眼!
刘海华在这潮水村生活了十九年,从记事起,每年总能遇见一两次台风天气,可台风眼,却从未见识过。
以这次的超强台风龙王为例,凌晨从兴海市登陆时,整个台风的直径约在一百五十公里以上,而所影响的范围,却横跨ZJFJ两省,绵延数百公里。这样的超强台风,其台风眼的直径却只有不足二十公里,所以能够遇见台风眼,实在是一件相当稀罕的事。
也就在刘海华开窗的瞬间,原本一片宁静的天空突然耀出无尽的炽目光线,难以计数的闪电在眨眼间充斥了整片天空,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雷海。
咔嚓!
无尽的雷海就这般无声无息的出现,一抹赤色从远处海中冲霄而上,瞬间淹没在雷海之中。随即,一切都仿若电影的倒放镜头一般,整片雷海在倏忽之中尽数没入那抹赤色中。
整片雷海突兀而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从始至终都未有雷声传来,实在是诡异非常,若不是刘海华正好在这个时候凭窗而望,恐怕根本不知道今夜会有这般天地异象。
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如此不同寻常的自然奇观,完全不符合刘海华的认知,以为自己白天心思太重,晚上犯迷糊,眼花了。
不过,接下来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吸收了整个雷海的那道赤色光芒,在下一刻碎裂在漫天的红光,一颗米粒大小的赤色光珠从空中激射而下,化成一条拇指粗细的蛟影,径直没入刘海华的额头,一闪即逝。
与此同时,漫天的红光聚成一道赤色龙形闪电,追着那条蛟影轰然而下。
一阵雷鸣巨响炸起在刘海华的耳边,让今夜始终无法安睡的他当场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远处,连天雨幕由一片墨色的海天尽头袭来,将海面卷起滔天恶浪。前一刻的奇异景象,再也找不到丁点的迹象,只有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人,昏倒在自己的卧室窗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