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城前,大军横立,黑压压的军潮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气势骇人,而深渊之城的城墙之上,负责城防的士兵却是寥寥无几,并非是深渊魔君西泽修在故弄玄虚,而是这城内,或者说整个极南死地,都已经只剩下了这么多兵力。
“三年了,总算是重现了我英灵王朝过去的辉煌气势!哈哈哈哈,当年我们也是像这样,先把西泽修那老贼的所有领地侵占个干干净净,最后再一举攻入他的深渊之城的!”白格站在这大军之前,在寒忧身边仰天长叹,然后笑着拍了拍旁边王丁的肩膀,“小子,你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王丁叹了口气,像是浑身都力量都被掏空了一般,有气无力地回道:“你认为我现在也应该和你们一起欢呼庆祝吗?”
白格顿时恍然大悟,拍着自己光滑的头骨尴尬地笑道:“我倒是忘了,你的身份有些特殊啊!”
寒忧的心思则更为细腻一些,看出了王丁在忧虑些什么,问道:“你还在意三年前的那件事吗?”
王丁一怔,随即垂下头去,“大概吧,我到现在也想不通,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三年前,千灵在神圣城中突然倒戈,对王丁下了杀手,他至今都没有忘记那种灵魂意识一切都被对方迅速吞噬的可怕感觉。
不过好在双戒对撞时的巨大能量波动让寒忧他们感知到了,之后他们及时出现,动用帝剑才将王丁救了下来。
帝剑的威能远远超出了王丁的预料,不仅轻易将他给救了下来,而且按照当时的势头,趁机将千灵当场斩杀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最后她还是逃走了。
并不是因为帝剑压制不住,也不是因为寒忧的疏忽,而是王丁自己的求情。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是因为体内的血脉缘故使得他不想让她死,或许是因为她帮助过自己很多次所以想把人情一笔勾销,也或许……只是不想看见她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他求情了,为这个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女人,直到现在想来,王丁也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而她在离开之前对自己的那个似乎蕴含深意的眼神,他也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在那以后,直到现在,他也再没有看到过千灵,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时隔三年,如今终于又要见到她时,王丁的心境又开始无法平静下来。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算做什么,”寒忧思索着当日的场景,也是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头绪,“唯一能确定她得到的东西,只有关于吾王并不在亡灵界以及我手上有帝剑这一情报而已,不过,这件事早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彻底向极南死地发起总攻时这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便她提前得知了这一点,我也想不出这到底有什么作用。”
“想什么想?有什么事,当面问就好了!”白格的一句话将两人注意力即刻转移到了正前方,只见城墙上那零星的守兵不知何时已经撤退,而紧闭的城门也大张开来,西泽修独自一人从中缓缓走出,身上的王袍被迎面而来的大军肃杀之气迎拂得猎猎作响。
“好久不见啊,寒忧将军……哦?白格将军也在?希顿大帝呢?让他也出来见我,新仇旧怨就在今天一起解决,不是更好吗?”西泽修的步伐缓慢而稳健,看上去似乎胸有成竹。
然后他将目光定格在王丁的身上,语气顿时变得温和下来:“王丁啊,我的孩子,三年不见,你过得怎么样?看起来你还是加入了英灵王朝啊,不过这也无所谓,你的姐姐……呃,你们有决定好兄妹或是姐弟的称谓吗?算了,千灵这三年也一直很想念你呢!”
说着,城墙上倏然间闪出一道魅影,王丁定神一看,正是千灵本人,她此刻正冲着自己微笑招手,脸上的笑容纯真而无邪,三年过去岁月没有在那张绝美的脸上留下任何一丝痕迹,但也正因为此才显得更为可怕,她现在的这幅单纯的仅仅像是与故人打招呼的方式,简直就像已经把三年前的那场偷袭忘得干干净净了一样。
王丁没有回话,他现在不知道要以何种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父亲和这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想杀死自己的女人,索性便干脆不予回应。
“我说西泽修,你这老狗该不会是想玩拖延时间的把戏吧?”白格对于他这幅面对数十万大军依然面不改色的态度极为不满,不禁出言嘲讽,“难道你还以为这次能从我们手底下捡回一条命么?少天真了,这次我们绝不会再手下留情,这座深渊之城,就是埋葬你的坟墓!”
“拖延时间?”西泽修脸上的温和瞬间转变为狰狞的黑暗冷笑,漠然残酷的语气回荡在这空旷的城门前,“我只是还心存仁慈才会让你们这些渣滓再多活几分钟,这次应该祈祷能捡回一条命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啊,英灵王朝的走狗们!”
“走狗?”寒忧冷哼一声,随即飞身上前,高跃而起,帝剑瞬间出现在手中,“你就带着这句肮脏的诅咒去死吧!”
西泽修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狂笑,手中瞬间显现出一颗被黑雾笼罩着的法球,向半空中即将向下力斩的寒忧猛射而去……
“你以为我这三年来什么都没有准备吗?”
寒忧当然不可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去想,相反,在这三年来他们在攻占极南死地时他一直在防备着西泽修,然而他对自己的败绩越是不管不顾,他心中的忧虑也就越重,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西泽修在筹备着远比极南死地的存亡重要得多的事情,而对于他的计划,寒忧却一无所知。
也正因为此,当现在终于与西泽修正面交锋时,寒忧毫不犹豫便拿出了作为最大底牌的帝剑,并且不加思索地将其中所内蕴的信仰之力以最大化输出释放出来……
这是英灵王朝所遗留下来的最后的信仰之力,也是追随大帝的勇士们在死前最为崇高的信念,这种力量的强大是任何一个亡灵也无法承受得了的,即便是强如千灵,在面对解放力量的帝剑,也是有被一击秒杀的风险,如果当初没有王丁的求情的话,她或许真的会死在那里。
而作为比千灵实力弱小得多的西泽修,即便这三年来准备了一些名堂,在帝剑的最大输出下,也是绝无活路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寒忧加快了手中帝剑内信仰之力的输出,一抹浩大的金色残光开始涌现于剑尖之上,恐怖的神圣威压猛地席卷开去,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越发炽烈,如同昼日一般,将这阴暗的深渊之城彻底照亮……
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之中,无数的亡灵在这信仰之力所绽放出的神圣光芒洗礼下化为了飞灰,虽然这其中绝大部分的亡灵都是寒忧手下的部队,但他也完全没有半分心疼。
只要能将西泽修干掉,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只要将西泽修干掉,这亡灵界便算是彻底安定了!
金色残光在一瞬间的工夫之中,便如水一般从剑尖迅速蔓延至了整个剑身,与此同时,内中暴涌的信仰之力简直就如同令当初随大帝一同赴死的勇士们都活过来了一般,即便是与英灵王朝没有丝毫关系的人,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炽热信念之中所蕴含的深深羁绊。
就是在这充斥着史诗气息的浩大威压之中,那颗由西泽修释放出来的诡异法球却依然保持着原先的速度稳稳地向寒忧射来,其上缭绕的黑雾也没有因那神圣光芒的照射而减弱多少,在这处处一片圣光的场景之中,这颗小小的黑暗法球显得极不协调。
“看来你还的确是做足了准备啊,西泽修!”寒忧终于感应出了眼前这法球内蕴的能量,心中大定,“不过,就凭这样一个破东西,想防御住我的攻击,未免也太痴人说梦!”
他没有打算进行过多的试探,因为他深知西泽修此人诡计多端,要对付他最好的方法便是以最为原始的暴力粉碎掉一切防御,因此,面对这个法球,寒忧的选择便是高举起几乎将圣光燃烧起来的帝剑,然后猛然劈了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击甚至能将下方的西泽修也一并抹杀!
但就在帝剑斩上这法球之时,寒忧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反震,反而如同斩上了一团棉花一般,剑身陷入到了法球之中,与此同时,其中所蕴含的信仰之力却是直接转化为了一束极为炽烈的金光,向着西泽修暴射而去!
西泽修的神色终于开始剧变,看着这束袭向自己的金色光束,不由得惊叫出声:“不!这不可能……”
叮——
一声脆鸣之中,只见千灵以瞬移一般的速度出现在了他身前,抬起手用深渊暗戒的力量开始防御这一束由信仰之力凝结而成的可怕金光,金光轰击在戒指之上,激起一串串恐怖的波纹,将周遭的空间都震荡得崩塌开来……
然而面对如此之强的力量,即便是千灵也无法支撑太久,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她手中戒指的力量就已经微弱到了近乎不可察觉的地步,她的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起来,但依然挡在西泽修面前,没有半分闪开的意思。
“我的女儿……”西泽修看着眼前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的千灵,神色间满是说不出的复杂,随即狂呼道:“你快闪开!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但千灵依然不为所动,手中的戒指力量越来越微弱,与光束激荡出的波纹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难以支持,彻底失去了与这光束对抗的力量,身体开始忍不住地向后倒去……
“女儿啊!”西泽修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但就在千灵即将倒下的瞬间,金光就要将两人吞噬之时,另一道身影却又挡在了他们面前……
“该死,果然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啊!”王丁看着眼前冲袭而来的强大光柱,咬牙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