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中天,远处阵阵的狼嚎唤醒了宁玄。柳轻眉已经离开。没有了孔雀刀产生的温度,他感觉冷。
或者,是恐惧!
宁玄并没有休息好,对手实在太厉害,天气也太冷,这让他有种不祥之感。但想想三千两白银的诱或,他还是咬咬牙,决定冒险。谁也不会嫌弃钱,不是么?况且他常年来此狩猎突厥士兵,是真的很熟悉兰山的地形。
山路难走,薄薄的积雪底下,地面潮湿而泥泞,十分容易滑倒。宁玄爬坡时没有任何声响,显然武功不低。他穿越浓密树丛,爬上低缓斜坡,然后爬进矮树丛,就平趴在残雪和泥泞里,往一个小山谷望去。
这是一个突厥小队的营地,并没有任何遮蔽物。月光洒落在空地上,映照出火堆余烬,谷中的小溪已经半结冰。一块巨大的岩石被白雪覆盖,四名突厥士兵缩在大石的背后,瑟缩着抱成一团。另有两个则躺在谷地的正中央,四周散落着六把突厥的制式弯刀和满地的杂物,显得很是凌乱。
小队的队长低头箕坐在谷口,好像是睡着了,他的身边也散落着几支剑、两三把弓,以及一些箭矢。不过最终让宁玄确定他身份的,却是他右手边那把精铁打造的双刃斧,看上去沉重无比。
小队的最后一个士兵躲在谷外的一棵雪松中,宁玄仔细的找寻才发现了他,应该是小队的斥候,似乎也睡着了。
谷里诡异的安静。宁玄谨慎的趴在地上,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好一阵不敢呼吸。他知道,眼前这个突厥小队已经完了。大唐与突厥水火不容,极有是那个官府高手顺手所为。
宁玄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在等待着敌人的现身。可越是安静,时间走得越慢。直到在恐惧中煎熬了半个时辰,场中依然没有半分异样,他谨慎的摸到山脊了另一边,在一颗高耸笔直的青灰色雪松下停下。这棵树出奇的高,如果能爬上树梢,就能俯瞰整个兰山南麓,或许可能发现敌人,
宁玄卸下刀剑浅埋,他仅背着弓箭,开始顺着雪松向上攀爬,爬得越高,就感觉越冷,渐渐的,他的双手沾满了冰雪融水,恐惧越来越浓,就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他,越来越让他难受。他一边在心里向各路神明默默祈祷,一边抽出匕首,用牙咬住,空出双手攀爬,只有嘴里冰冷的兵器,才让他稍微安心。
“哗啦,哗啦。”突然,下面树丛传来了快速移动的声音。宁玄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他停止了攀爬,将脸偏离树干,开始凝神谛听,仔细观察。
过了好一会儿,树叶沙沙作响,寒溪潺潺脉动,却没有异样。风势转强,有如刀割,宁玄悬在树上,一动不动,他突然觉得天气冷得有些诡异,惊骇的发觉树干的积雪开始变硬,沾满水的手掌慢慢变成薄冰。
哗哗声再次传来,突然黑暗中闪过一道暗影,透过树隙,他瞄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穿过树林,随即又消失不见。宁玄魂飞魄散,他颤抖着抱紧树干,面颊紧紧地贴住雪松的树皮,口水不断地从他乱颤的牙关流出。他努力想抱住树干,手脚越不听使唤,好似全身的力量被这该死的天气冻住了似得。惊慌失措之下,他不可抑制的向树下滑落!
一把雪白长剑悄无声息架上了他的脖子。阵阵冷风呼啸着响彻林间,刮得他的貂皮大衣在背后鼓了起来,宁玄来不及反应,只能举起双手投降。
“慢慢转过来。”那人开口,声音犹如天籁,有催人入眠的魔力。
宁玄艰难转过头,将视线停留在对方颀长的身影,他浑身被淡白色的微芒笼罩,身材有些纤瘦,身着蓝色的斗篷,纤尘不染,四溢散开的湛湛微光,照亮了他右手上,高举的流光溢彩的长剑,月光冷冷,在剑缘如有实质的流动。
很可惜,他并没有摘下斗篷,只露出一张向上微翘的唇,宁玄看不清模样。
直到白影露出真容。
可万万没让宁玄想到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小和尚!
丹凤眼,鹰钩鼻,唇红齿白,脸庞清瘦而俊美。或许是因为斗篷长久遮蔽阳光的缘由,他的脸色苍白,有如一张未着墨的宣纸。
“下面的人,是……是你杀的?”宁玄轻问,他注意到了小和尚的眼睛。那是一种如玄冰一般颜色,冷冷燃烧,却又比任何人眼都要纯洁深邃。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你不是突厥人。”小和尚的声音很稚嫩,腔调充满了和善。
宁玄连忙道:“我不……不害怕,我就是有些冷。我……我是唐人。专门杀突厥人的。”他一脚抛开地上的积雪,露出早先掩埋的武器。
“真对不起,这是我们溟苍山的雪溟气,我收回来便是。”小和尚运功,周遭气温开始变化。然后他仔细检查了下宁玄的装备,撤下剑,忽然问道:“你在山里见过一个女人么?”
溟苍山?雪溟气?那便是柳轻眉要杀的人了。
“见到过。”周围不再那么冷了,宁玄顺畅回答小和尚的问题。
小和尚兴奋起来:“在哪儿见到的?长什么样?”
宁玄假装努力回忆:“在山脚下见到了,至于长相……对不起,她带着一面黑纱,我没看清楚。”
“但身材很好。”他又补上一句,眼睛越来越亮,已经沦落进了无限遐想中,道:“特别是那胸摸着……”
小和尚听着不断点头,可听见宁玄最后一句话,脸色陡变,一脸不善的盯着宁玄,道:“你摸过她的胸?”
宁玄重重点头,脑中浮现柳轻眉爆棚的身材,不禁摸了一把汨汨流淌的鼻血,陶醉道:“饱满丰盈,一手不足以覆。弹性更是惊人,若你不小心撞了上去,嘿嘿,定会弹得你仰面朝天……”
小和尚越听脸色越难看,突然,他‘哐当’抽出宝剑,架在宁玄脖子上大叫道:“你这淫贼,我……我要杀了你。”
宁玄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赶紧再次举手投降,道:“我怎么是淫贼了?你快把剑拿开。”
小和尚却更加激动:“你……你都那样了,还狡辩!我……我杀了你。”
宁玄亡魂皆冒,慌忙道:“我……我不狡辩了。小和尚你手别抖啊!”
小和尚不是柳轻眉的仇人么?怎么好像在维护柳轻眉?宁玄郁闷,心中紧张到了极点,生怕小和尚手一抖,划破了自己的脖颈。他向着漫天神佛,菩萨,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祷告了一遍,求他们保佑小和尚,一定要把剑拿稳了。
小和尚怒气勃发,过了半晌,才终于平复心情,他声音低沉:“你真摸了?”
“摸……了。”宁玄迟疑点头。
“你……你是坏人”小和尚突然一把丢掉长剑,将宁玄按在地上就开始胖揍。宁玄毫无准备,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大喊道:“快住手,我没摸,没摸……”
小和尚却充耳不闻,他骑住宁玄,左右开弓,打得愈加卖力。
忽然,宁玄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小和尚。小和尚被推出老远,一时怔住。就听见宁玄气愤道:“你够了!爷爷摸个女人你唧唧歪歪,又不是摸的你娘。”
“可她是我未婚妻。”小和尚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