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衣裳烘干了一路相跟着回到了顾家村。
顾梅娘正在堂屋里趴在罗氏的怀里哭得昏天黑地,说大嫂怎么言语不善,她气急了上前要理论一番,竟不小心脚下一滑撞了大嫂一下,结果大嫂就掉水里去了……
罗氏正拍着她的背哄着:“好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小蹄子嘴头子厉害,不吃个亏是不行的。既然你大哥都下去了,那小蹄子不会有事儿的,等她回来,娘替你出气!”
母女两个正说着,篱笆门就被人推开了,顾章手牵着苏若离的手进来了。
罗氏母女一下子睁大了眼,顾梅娘都快要欢呼雀跃起来,“呀,她真的没死啊?”
“祸害遗千年,那小蹄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娘劝你放宽心还是对的吧?”罗氏鼻子里哼了一声,眼光落在顾章和苏若离的手上,不屑地扭过头去。
顾章也不吭声,拉了苏若离的手就往东次间走去。
那是顾章和顾墨住的屋子。
顾梅娘一看苏若离也不进堂屋跟她爹娘说声,更不回自己的屋子,忙从罗氏怀里跳出去,喊道:“大哥,你怎么能让她进你的屋子?”
苏若离闻言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顾梅娘。她倒要见识见识,一个人做了恶事到底有多大的胆气还能理直气壮的!
顾章没有理会顾梅娘,径自拉着苏若离往东次间里去。
顾梅娘上前就拦住苏若离的去路,恶声恶气地吼道:“喂,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啊?耳朵聋了吗?爷们的屋子也是你去的?”
话音未落,“啪啪”两声脆响,顾梅娘脸上已经着了两下子。娇嫩如花的脸上顿时一边一个五指印!
“呜呜,你敢打我?”顾梅娘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苏若离,倒是忘了要还回来了。
“我为何不敢打你?”苏若离扬着一张花容笑脸道,“你都敢把我推河里,想让我死了,我打你两下还不行啊?”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谋杀人命的竟然在这儿委屈万分地喊着怎么敢打她?若是她今儿真的死河里了,这丫的是不是也得大叫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想推她下去玩玩”之类的?
真是长见识了。
苏若离冷笑了一声,目不转睛地就跟着顾章往屋里走去。
顾梅娘呆呆地望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半天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嚎道:“大哥,大嫂打了我,你也不管管吗?”
一直都没有吭声的顾章并没有转身,背对着顾梅娘,冷冷道:“打得好!就该有人管教管教你!”
“什么?大哥,你竟然这么说我?”顾梅娘气得几乎要吐血,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无情了?是因为这个小贱人吗?
顾梅娘跳着脚就叫骂起来:“好你个狐狸精,邪魅外道的,迷得大哥都六亲不认了,想让我们这个家散了吗?”
一边又冲到罗氏身边,倒头就哭:“娘,你也不管管大哥,怎么能这么说我?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啊?”
罗氏自然受不了自己宝贝女儿被这小贱蹄子打了,拍了拍怀里的女儿,冲出去就要去打回来。
胳膊在伸到半空的时候,却被顾章给架住了。
顾章冷冷地望着罗氏,看得罗氏浑身不自在,好像这个儿子是个陌生人一样。那眼神如同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老大,你媳妇打了你妹妹,你,还要护着她吗?”罗氏到底不甘心,想着儿子是自己亲生的,莫非要杵逆不成?
“娘,你知不知道二妹今天做了什么事儿?”顾章一字一句地往外挤,“你知不知道若是离儿今儿掉河里淹死了,二妹也是杀头的罪过?娘,二妹有这样的心思,你还护着她吗?你这么做不是对她好,而是在害她,你知不知道?”
顾章一连三个“知不知道”,问得罗氏面红耳赤。
她斜睨了一眼苏若离,有些不屑地说道:“这小蹄子这不是还没死呢吗?你不也下去救她了吗?她好端端的,干嘛要打你二妹?”
呵呵,这是嫌她还没死了?
苏若离暗觉好笑,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现在可算是知道顾梅娘的性子为何如此了,原来有一个混不吝的老娘啊。
当时要是她不会游泳,这会子估计捞上来的就是一具喝饱了水的尸体了。
她没死,就能不追究顾梅娘的过错了?
这老东西简直是无可理喻。
想了想,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冷声道:“婆婆这说的什么话?我没死这事儿就算完了?若是二妹存了这样的心思,再接着害我怎么办?不行咱就到衙门里,请大老爷辨辨是非,推人下河,人没死到底有没有罪?”
罗氏在顾章冰冷的眼神下有些没有底气,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作。一听苏若离这么说,她顿时一跳三尺高,“没人伦的小蹄子,心肠这么歹毒?要是见官我闺女还说不说人家了?你想让她一个大姑娘家抛头露面吗?你说她把你推到河里去,有什么人看见?没凭没据的就想瞎诬赖好人吗?”
得,瞧这不讲理的娘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若离挣开顾章的手,闷声不吭地就往屋里走。她要想想怎么离开这个家了。
顾章望着那个落寞的背影,心内忽然涌起了一阵酸痛。
火也腾地一下子燃了起来,他猛地甩开罗氏的手,冷冷道:“怎么没凭没据?我不就是人证?二妹推离儿下水我亲眼所见!怎么?娘是想上衙门吗?”
说完,也不看罗氏,低了头径自进了屋。
外头,罗氏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气得在院子里打磨旋儿。
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烂蹄子,省得把自己大儿子的魂给勾走了。
是夜,顾章把顾墨撵了出去,陪着苏若离睡了一夜。
不过,他是个谨守礼节的人,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安稳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