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花启川突然醒来,弄得凌月雪有些猝不及防,差点失了分寸。慌乱之中,只好将扔掉鞋盒的原计划临时作了更改,慌称那鞋是自己送的,还像模像样地拿到花启川跟前,要他务必收下。
当然,她没有忘了将那张纸条从鞋盒里拿出来。
怎么偏偏今天穿了一条裙子呢,连个衣兜都没有,而且袖子还是贴身型的,叫她如何安放那张写有重要信息的纸条?
花启川断断是不肯要的,他和她急于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呢,何况是要收她的礼物!本来刚刚才睡醒,多少还有些迷糊,凌月雪把鞋盒递过来的瞬间,他脑中一个机灵,登时就清醒了,赶紧坐起身来,连连摆手婉辞道:“我那鞋,原就坏了。就算不被水泡,也是要扔的,你真是没必要为我破费。”
他的拒绝,在凌月雪的意料之中,倒也没给她带来情绪上的波动。闻言,她没有急于辩驳,而是掀开了盒盖,举到他眼皮底下去:“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说不要,是不是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凌月雪又没有恶意,如果自己再坚持原意的话,无异于当面给人难堪,这有悖于他一向处事的原则。犹豫再三,终将鞋子拿了出来,假意端详一番。
凌月雪故意留着后半句话不说完,要的就是花启川抹不过情面,不得不勉为其难地顺着她说的去做。她还事先周到地打开了盒盖,所以花启川肯定是伸手取鞋,而不会接过整个盒子,这样一来,藏在掌心和鞋盒底部之间的那张纸条便不会露馅。
她借着搁置空鞋盒的短暂间隙,将纸条仔细地塞进了裙腰那儿。做完这一切,复又转身面对着他,问道:“怎么样,颜色和款式都还喜欢么,不知道尺码合不合适,要不,你穿上试试吧?”
“不必了。”花启川的回答很简短,可语气里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凌月雪刚说完这话,就心生悔意了,明知道他的脚受伤不轻,自己居然提议他试鞋?准是哪条神经搭错线了,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不过花启川好像并不介意,倒是一本正经地答了她的问题:“难为你这么有心,只是这鞋,我确实没什么机会穿,搁在我这里,岂不是暴殄天物?还不如送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呢。”
这是有史以来,花启川和她说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可是,说了这么多,表达的却是拒绝之意。而且,她把这鞋拿走,算怎么个事?她何曾经历过这些?脸上微微泛红,有些下不来台,不敢质疑他的决定,低声嘟哝道:“哪有送人礼物再拿回来的道理?你穿不穿,我都OK的。”
凌月雪说的,的确是这个理,花启川自然不好再强求,可他真不想欠她的,更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遂想了想,问道:“多少钱?”
鞋又不是她买的,鬼才知道花了多少钱!因而,凌月雪只好默不作声。
花启川那里知道其中曲折,以为她不好意思说,于是再重复了一次:“你这番心意,我心领了。鞋,我可以收下,不过,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花了多少钱。谢谢你,替我买来了它。”
他果然,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
凌月雪不由想起,若是那个女子送他这鞋,他是否也是同样的态度?
鞋,她不可能拿走,钱,更没道理收他的。花启川给她的两条路,都是绝境,所以,她唯有留下一句“任你处置”,便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