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胡二皮,是个地道的乡下人,小时候的印象他就喜欢满嘴乱跑火车,现在还吃着招摇撞骗到处做丧事的饭。但问题是,他毕竟是跟着奶奶长大的,那么多年,不多看过“猪吃草”,那起码看过几回“猪儿跑“吧。就是这一点,让我心里始终悬的厉害。这货说把奶奶的留的东西给我送过来,到底什么时候能送到?
都过了半个小时,才想起现场来了人叫。
从办公楼下去,大厅门口,三四个职工已经是等的有些着急。
“胡科员,你总算来咧,消防设备的供应单位的人等了好久咧,那可是消防局的定点部门,来头大得很。”
我心头骂了句,都是搞革命,跟老子来这一套?端着架子还得去人接待,心头虽说这么想,但这工作我本来就驾轻就熟,脸上笑呵呵的就跟着去。
过了一两个小时,接待的事儿结束之后,回来正好经过炉房。
突然,
“陆哥,今天厂里有几个?”
走在一旁的职工也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也是看了看追悼大厅的方向。
“哟,今儿都十几个咧,从上午开始,厂里来回的车就没停,你没听见,那里面现在都还哭的热闹。”
几个货就看着我抬脚就朝着炉房里走去。
“胡科长,那您先忙。”
我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上边,穿过追悼厅,进走廊之后几拐就到了停尸房。
一般的人可能以为,医院的太平间是专供放尸体的,其实火葬场的停尸间性质比医院的更极端一些,很多尸体由于某些原因,并不提倡第一时间火化,比如死因未明,或者家属不承认医院的尸检报告,等等很多因素。
这种事儿毕竟不多,但大多尸体都只放个一两天,因为炉子火化的“产量”有限,只能是先停尸房存放。就造成了,除了搬运尸体,这地方平时只有老魏一个人。
果不其然,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头没有一个人,老魏的屋子灯也关着,我从旁边拿钥匙开了停尸房的门。几排尸体用白布盖着,我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老魏死的那晚上烧纸的那个“位置”,原本的地方果然已经空空如也,我心头知道,这具尸体是第二天就被推去火化了的。家人守着领的骨灰,甚至少有的连着死人的资料我都去找来看了个遍,压根没有任何出奇,就是个正常出车祸死亡的老头。
而且家还是住在几十公里的一个县城里。
老魏死之前说是有东西藏在那尸体上跑进来了。难道真的跟这死的人没什么关系?
不过今天我来的重点不是这个,那玩意再邪乎,尸体都没了,还能怎么样?再说,那晚上那邪乎的影子最后是跟老魏一起没了影的,早就不在这地方。
陆续掀开了几块白布,一个人在停尸房中,这感觉不是一般的渗人。而且还得挨个看这些“人”死时候的样子。
突然,安静停尸房中,有个床位趴的响了一声。
那地方隔得有些远,我正在掀布瞅一具“脸部恐怖”的女尸。心头一惊,赶紧走了过去。这时停尸房最角落的三张床位。
进屋的时候我记得,这些尸体全都是被白布给遮的严严实实,但此时,我分明看到,其中一具尸体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是从那白布的侧面伸了出来。
锤子哟。
一时间我往那角落走,转身进了老魏屋子,拿起电话打了一个。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几个职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胡科长,什么事儿?”
我把手往墙角的位置一指,
“那几具尸体,怎么发了臭?“
几个职工脸色一变,赶紧走过去把布一掀。一时间我看了个清楚,其中一具身子露了出来。
“是有味道咧。好臭。”
陆续掀开旁边的两具,一共是三个中年人,低温的停尸房中,尸体就那么散发出阵阵臭味。其中一个工人咦了一声,把一个身子翻过来一看,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中年人“的背上,整个背的上部居然已经开始了腐烂。一个职工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不可能。”
一连三具,全都是从正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躺在床上的背部,又臭又烂的不成样子。
我站在一旁,已经是心子都在发抖。躺在那床上的三个人,不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三个“说话”的人么?一想起这三个“人”趴在我的背上,被银针打了之后还在办公室里说话,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头,此时那上面的抓痕还有些肿。
一个职工拿着停尸房的本子看,
“这三个人是一起运来的,一个多星期了。这上头还有老魏的备注。“
我心头一急,赶紧把本子拿过来一瞅,床号正好对的上不说,三个栏位的旁边,还有死了的老魏用繁体字写的一行小字。
“冤死之人,尸气上背,三鬼将变,切记散怨翻身烧。勿因喝酒误事。备注以提醒自己,急送.”
一个职工不断的朝着那尸体看,
“奇了怪咧,停尸房的温度没问题呀,这尸体怎么会腐成这样?“
我吸了口气,问了几句,突然,就听着另外一个职工开了口,
“我想起来咧。这几个人是出事故死的,家人送来的时候,本来要火化,结果老魏说身子有什么怨气不能烧,当时接受的时候,老魏一个劲的朝着这三个人的背上看,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我就没有再问。你也知道,这地儿以前都是老魏说了算。”
我浑身不自在,从那天晚上在围墙边开始,就听到“说话声”,说什么送走之类的。在看着三个尸体,一时间之前的场景全都涌上脑海,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
“哥子,等会先送这几个进炉子,通知家人,开个追悼会。今天下午已经排了火化先放一放,计划处那边我去打个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