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沉默不语,她也知道眼下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的难办。要想救维维安,让他乖乖的去投胎,就必须要消除他对霍华德的恨意,但这对于从小接受“仇恨”教育的他来说,根本就是比扭转乾坤还要困难的事。
夜里,我又一次失眠了。要怎样才能使这个小婴儿放下仇恨,我绞尽脑汁,真的想不出来。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到了温蒂。
没错,那应该是温蒂。
她的样子神似《哈利·波特》里的赫敏,浓密而又蓬松的棕色头发,炯炯有神的褐色大眼睛,有少许可爱雀斑的脸上始终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温蒂挥舞着左手向我打招呼,她的手里好像拿着一个玩偶。我拼命想看清楚,但是我和她之间却好像隔着一层十分厚重的浓雾一般,始终都看不清楚。
我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想看清楚时,温蒂却消失了。在她消失的那一刻,手里的玩偶掉了下来,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看清楚了那个玩偶的样子。
原来那并不是什么玩偶,而是一个泰国的古曼童。
古曼童?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也终于想到了解决维维安这件事的好办法,那就是将他送到泰国做成古曼童。
古曼童是泰国流传了一百多年的法物。在泰国,很多高僧都能够制作古曼童。
据传说,古曼童的由来是因为一些泰国高僧出于怜悯,担心那些未出生或是未成年就不幸夭折的可怜的童灵们孤苦无依、四处漂泊,会受到其他邪灵、魔怪的欺负,所以便大发慈悲之心,施法将这些孩子们的魂魄招来,然后用无上的佛法感化他们,还教会他们一些招财招运的法术,再将这些可怜的童灵注入到金身里。
这些金身会被做成很可爱的小孩子模样,而且金身在制作的过程中,往往会加入一点点这个孩子的尸骨。这就是古曼童。
接下来这些古曼童会被供奉在庙里,由结缘的善信领回家。古曼童与领养者结下善缘,成为其家庭的一份子,可以帮助这个家庭改善运气,使他们的生活过的更加幸福。待这些童灵积下一定的功德后,便可以去转世投胎。
亚马逊基地经过研究发现,泰国的古曼童其实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
遭遇打胎或是其它意外夭折的婴灵以及未成年的鬼魂,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这一次来之不易的投胎机会便不幸离世,所以往往会比其他的鬼魂更容易产生怨气,不愿意去投胎转世。
但是他们又无处可去,大多都会跟着自己的尸身。所以那些含有孩子尸骨的古曼童周围,的确是有可能有婴灵存在的。
清静肃穆的氛围、晨钟暮鼓的恬淡、宝相庄严的圣洁、诵经念佛的虔诚,这样的寺庙生活可以使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恶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能够消磨婴灵的怨气。
而且一般来讲,收养古曼童的人家多是以修德行善为目的的积善之家。被这样的家庭收养,婴灵也会因为感受到家庭大爱而不再有戾气。
没有了怨气和戾气的婴灵,自然就能够乖乖的去投胎转世了。至于所谓的招财、改运等说法,倒是有些不切实际,不过那也只是寄托了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景,是导人向善的,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基地有一位来自泰国的专家,我们也曾经专门学习过有关古曼童的课程。不过由于当时我仍沉浸在悲痛之中,学习的并不认真,没有记住多少有关的知识,所以此时此刻才会“书到用时方恨少”,没办法做到活学活用。幸亏刚才梦到了温蒂,才使我想到了可以将维维安送去泰国做古曼童,化解他心中的仇恨这条路。
不过,自从温蒂意外死于手枪走火之后,我好像从来也没有梦到过她。竟然在我最需要人提醒的时候,她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这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巧合,还是别有原因呢?
我把自己的建议向纳斯里、霍华德以及朱丽叶阐明之后,三个人都表示赞同。
朱丽叶知道自己的孩子将会被安置的很好,也终于放下心结,愿意安心去投胎了。不过在她走之前,纳斯里拜托了警局的旧同事调阅了当年的卷宗,结果查到原来朱丽叶母子被撞死的案子早已了结了,真正的肇事者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
原来,在发生撞人事故之前,这个暴徒刚刚做了一起入室抢劫杀人的大案子,所以才会惊慌开车逃走。他不敢走大道,只好选择小路,却没想到撞上了正准备买菜回家给老公做饭的朱丽叶。朱丽叶自从离世之后,一直专注于寻找和报复霍华德,却连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抓到而且判刑了都不知道。这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朱丽叶知道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后终于安心的去投胎了。现在就只剩下将维维安送去泰国的事了。
霍华德身边的鬼魂已除,他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九年委屈一朝得解,浑身轻松的他终于又恢复了之前鬼马的本性。
霍华德问我:“燕卿,你准备什么时候起程去泰国呢?不如,不如让纳斯里陪你一起去吧?”
我看了纳斯里一眼,尴尬的说道:“我是驻守赛吉的捉鬼师,我们有规定,除非经过组织同意,是不可以离开驻守国的。将维维安送去泰国的事,我已经上报给了组织,亚马逊基地明天就会派专人来处理的。”
霍华德愣住,又说道:“这么说,你是不可以离开赛吉的了?那,那万一,万一你将来的男朋友想带你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想带你去冰岛看极光,想带你去非洲草原看野生动物大迁徙,想带你去环游世界,那怎么办呢?”
“我是一名捉鬼师,我有责任和义务忠于职守。如果我将来的男朋友不能理解和接受我的工作,那也就意味着,我们不合适。”我淡淡的说道。
纳斯里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我和霍华德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