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纳斯里的身后,向楼下慢慢走去,心情亦变得有些忐忑,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激动,因为我感觉的到,纳斯里将会给我说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纳斯里将我带到了他的书房。我来他家几个月,却还是第一次来他的书房,事实上,他自己也很少来这里。房间倒是常有人打扫,很干净,布置的也很典雅,几柜子的书将这里衬托的书墨香气十足。书桌以及桌面上的摆设也是复古款式,那根羽毛笔让我想起了中世纪的文人们。书桌之上还摆了台电脑,电脑的一侧放着个倒扣着的相框,上面还压着一个订书器。
纳斯里走到一个书柜的上面,蹲下身子,打开了下面的柜门,露出了一个小型的保险箱。他将自己修长的左手食指放在密码盘上,闭上眼睛,眉头紧锁。过了许久,他又将手指蜷缩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了看我,接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在密码盘上按了几个数字。
密码箱的门打开了,他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直接迅速的递给了我。由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在这个东西上面停留过一秒钟,仿佛看上一眼眼睛就会坏掉一样。
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物品,发现竟然是一份报纸。
这份报纸是《天天八卦》,是赛吉一份面向全国发行的娱乐八卦类报纸,以爆料娱乐圈和豪门内幕为主。
我看了一下日期,发现报纸是2011年2月18日的,心中顿时一惊:这个日期,这个日期和纳斯里的妻子奥莉维娅车祸去世的时间非常接近,看来纳斯里心中最大的秘密果然是和妻子有关的。
威尔逊家族属于赛吉的富豪之家,纳斯里太太去世,属于重大新闻,报纸上必定会有所体现,甚至会接连几天做大篇幅的系列报道。也就是说,这份报纸,肯定会有关于纳斯里太太奥莉维娅车祸去世内容的报道。
我再往下看,果然,这报纸的头条就是关于此事的报道,但标题竟是《豪门怨妇车祸丧命内幕揭秘:密会**激情驾驶酿惨剧》。头版的图片,是奥莉维娅车祸现场的配图,一侧还拼了一张比较模糊的小图,看身形应该是一男一女。
密会**?我不禁大吃一惊,抬起头看着纳斯里,他已经坐在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表情木然,眼神空洞,但是急促的呼吸声和起伏明显的胸部却暴露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这是奥莉维娅去世后的第四天,原本要出版发行的《天天八卦报》。天天报业集团的老总阿姆斯特朗先生,多年前曾经因为欠一笔赌债被追债者追杀过,当时是我父亲帮他还的。这事没有公开过,所以外人都不知情。阿姆斯特朗一直对我父亲心存感激,所以帮忙将有关报道压了下来。因此,这份报纸并没有面世,所以没有人见过,就连我身边最亲近的朋友,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他的语调非常的平缓,声音也依然富有磁性,但不知怎的,听上去,却让人有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
纳斯里居然将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说给我听,我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暖意。但是很快又被这报纸上的报道所刺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这上面说的事……”
他没有作声,只是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下,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也许,也许报纸上所说的才是事情的真相。”他的脸已经有些扭曲,表情看上去十分难受。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两年来害得他如此痛苦的,并不是丧妻之痛,而是他一直深爱的妻子,竟然背叛了自己!
我匆匆阅读了报纸上的详细报道,这里面说,纳斯里的妻子奥莉维娅在外面有个秘密**,两人在一起已经有十二年之久。而且奥莉维娅和纳斯里结婚,只是贪图他的家产,她和**之间才是真爱,这十二年来,奥莉维娅一直在用纳斯里的钱补贴**。文章还说奥莉维娅当时出车祸,正是在刚和**幽会完,赶回家去庆祝与纳斯里结婚十一周年的路上。
我看罢,不禁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之前以为是童话般的爱情故事,现在突然变成了无耻的背叛与欺骗。原本青梅竹马的一对,原来只是出于金钱方面的需要。此时此刻,我的感受,可以借用当下最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但我很快又觉得不对劲儿。如果奥莉维娅真的背叛了纳斯里,而且是在和**幽会结束后出车祸去世的,那就应该是她对不起纳斯里才对,她对于纳斯里应该充满了愧疚。这样的话,在她死后,必然没有面目来见纳斯里。但事实上,奥莉维娅不仅一直停留在纳斯里身边,而且其身上的怨气强大到能够影响到纳斯里的健康。这绝不像是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之后死去的鬼魂所应该有的表现。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奥莉维娅那张幽怨的面庞,还有她那双没有流泪却使得我心神不宁的眼睛,我根本不相信她会如这张报纸上所说的那样。人会说谎,会伪装自己,鬼的表情却从不说谎。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同情奥莉维娅,便有些愤愤不平的道:“纳斯里,你不会仅凭这样一篇报道就怀疑和自己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妻子吧?要知道,很多报纸都是爱捕风捉影,将一些事情添油加醋的报道出来,以此来吸引读者。我以前也做过编辑,我非常了解这一点。你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反而去相信这种小报呢?”
纳斯里冷冷的说道:“这家报社原本是打算多做几期的系列报道的,所以他们手里还有很多的证据。据报社的人说,所有的证据都来自于在奥莉维娅去世三天后,他们所收到的一封匿名的爆料信。信封里放了很多的东西,比如,奥莉维娅和她的**的通话录音,还有她进出**家的照片等,都在那个保险箱里放着,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自己去看。事实上,从时间方面来推算,奥莉维娅背叛我也是有可能的。十二年前,我曾经去澳大利亚受训过一年,她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因为寂寞……”他已经说不下去,初次相见时他面庞上的那种倦意再一次如此明显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我依然在为奥莉维娅辩解:“我还是觉得这不大可能。你想想看,如果奥莉维娅真的是去会**,又怎么会带上凯尔文呢?有谁会在**的时候还要带上自己的孩子呢?”
没想到我的这句话竟使得纳斯里更加的痛苦,他先是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双手又紧紧握成了拳头,重重的敲在书桌上,双目紧闭,我甚至觉得他脸上的肌肉已经有些抽搐。许久,他才用尽量克制的语调说出了一句话:“也许,也许那是因为,凯尔文本来就是她和**所生的孩子。”
我不由得大惊失色,脱口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怎么能这样污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个罪名很大,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我因为太激动,声音不由得大了些。
他看着我,那种目光令人心中莫名生出怜爱之意,我再也无法用方才那种语气跟他说话,只好压低声音又道:“如果,如果你真的对此有所怀疑,不妨带凯尔文去做一下亲子鉴定。”
他转过头,不再看我,依旧用那种伪装出来的平静语调缓缓的说道:“报社的人曾经接到关于凯尔文身份的爆料,还就此问题准备了一篇报道。我父亲在读过那篇报道之后,偷偷拿我和凯尔文的DNA去做了鉴定,结果表明,我和凯尔文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份DNA报告也在保险箱里,你若不信,也可以拿去看一下。”
我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如果凯尔文确实和纳斯里毫无血缘关系,我真的想不出来该怎样再去为奥莉维娅辩解,这份DNA鉴定报告几乎压垮了我对她所有的信任。
纳斯里又说道:“我看到结果之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凯尔文,父亲曾经让我将凯尔文送到他外婆家,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背叛我的是奥莉维娅,孩子没有错,于是,我选择了将他留在身边。这两年来,每一次看到凯尔文,我都无法使自己平静,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这种痛苦,其他人根本体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