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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杜娟(1)

“公子,公子,你醒醒,醒醒。”随着一阵奶声奶气的急切呼唤,似乎有一双柔弱的小手拉住了我,将我拉出那无边的黑暗。而我却在暗暗的惊奇,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会有谁会叫我一声公子?

我努力的尝试着睁开双眼,可似乎光线太强烈了,令我的眼睛感到阵阵的疼痛。我只得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再慢慢的睁开了一小条缝,总算适应了光线。

这时,一张圆圆的小脸,和一张明亮的忽闪忽闪的大眼,一脸好奇的盯着我的,发出了一阵惊奇如释重负的呼声:“公子,你终于醒了。”

“哪,小妹妹,我这是在哪?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了。”我虽然刚刚醒来,但处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仍不忘了掩藏自己的身分,我尽量以一种十分和善的口气吃力的问道,这时才发现自己如今的体力是如此的虚弱。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我才那么大的本事呢,能救得了你。是杜姐姐把你救回来的。”小姑娘急急的分辩道。正在此时,一阵急的脚步声传来,小女孩一听,却是立即打住了话头,再也不理会我急切的心情,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杜姐姐,公子终于醒了过来了。”

“醒了就醒了,你那么欢喜干什么。等下别忘了让他吃药了就行。”是一阵冰冷生硬的年轻女性的声音,让我立即感到了自己可能不受欢迎。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救下我。难道我真的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窟?

尽管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该要的礼数却是不能少,再怎么着人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挣扎着就要爬起来,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只得侧躺着身子,迎着那女子的背影费力地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于我,活命之恩,不敢相忘。等小子康复之时,必当当面谢过。”

可那女子似乎根本不搭我的话碴,仍旧冷冰冰的扔下一句:“不是我要救你,是你的马撞上了我的马,这才不得己将你带了过来。你要真的谢我,到时候好好的谢我的马就是了。”说完,又听见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不多时已是走出许远。我只得苦笑一声,闭起双眼,又回想刚才的恶梦起来。

这十数年的发展,虽偶有波折,但也算是一路过来了。我总以为,我掌握着一支足够忠诚足够有战斗力的队伍,他们能帮助我去获取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而且,在我的治下,已经有数省的地盘,那些享受我们政策好处的百姓们,他们也一定会支持我的主张。集合这些力量,我以为,赶跑蒙古元、光复全中华大地,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而己。

可刚才的梦境又无比明白的告诉我,在这中国的土地上,我们的根基还是太浅薄了。南宋末年的那些大臣们,不是摇身一变,成了蒙元朝廷的忠臣孝子,就是早已化作古人,要不就是隐居乡里,不问世事。而我的手下,竟只有张世杰和邓光荐这一文一武两位老臣。以范伟松、邓玉光、林逸远、龙飞等一干老儒生们眼中的毛头小伙子,怎斗得那些身后有无数豪门大族支持的贵胄们?

那些人,在蒙古人的面前,可以无比的卑躬屈膝,可在范伟松、邓玉光这些他们看不上眼的人面前,他们是何其的高贵和傲慢,多么的拥有优越感。给蒙古人做狗他们认了,因为他们已经自认为自己是三等人四等人了。可要让他们在范伟松、邓玉光治下做一个拥有自由、平等的公民,他们是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

他们这些人,就算要做奴才,也是要做蒙古人这些上等人的奴才才有身份。一如后世的杨兰、黄健湘、百岩崧等人一样,他们享尽了这个民族给他们的特权,还一门心思的在为他们的美国主子日本主子叫魂,要全中国人都象他们一样,要遵守欧美人的强盗普世价值。

有句话说得好,中国人只要自己人不折腾自己人,外国人是永远不能打败中国人的。我们这个民族的无数次悲惨的历史已经一次次的证明了这个真理。

若不是赵构自断手臂,杀了岳飞,闲了韩世忠,又怎会苟且偷生于临安。若不是李自成等人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占了人家吴三桂的小妾,又怎会让满清轻易的入了关?若不是慈禧这变态的老女人死抓住“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伟大教导不放,又怎会任由张狂的八国联军轻易的就入了我们的北京城,甚至将道光皇帝的亲母亲都给奸了。若不是有的人的儿子女儿都在外国都有着无数的国人的血汗钱,我们的国家又怎会一次次的任由周边的大小国家抓捕我们的渔民、霸占我们的海岛,抢劫我们的国民,抢劫他们的钱财?

我们这二十几万的核心力自然是认同范伟松的能力和领导的。便全中国可是有数千万的人,没有我这个拥有正统的皇权的人作靠山,又会有多少人会买这个没有什么根基背景,尚且来历不明的人的账。

匡民只是一个刚满七岁的孩子,他的年龄注定了他只能沦为某些人窃取政权的工具,而我那些忠诚的将士们却是如何也不好反对他。如果现实真的如我的梦境一样,那我们这十几年的苦心经营,还有无数人民对我们的信任和期待,岂不会全部化为了乌有。

我又忽地内心一沉,若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了我们领先这个世界数百年的武器,这个世界上是否还会太平。想到这里,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冷汗不自觉的汗湿了一身。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一直在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态下紧张的煎熬,身体也慢慢的恢复起来。

那位救了我我却不曾一睹其真容的女子,除了那次醒来后摞下的话外,便再也无甚声息。我只能从早晚急匆匆的脚步声中猜测,她每天基本上是一天黑就出了门,到了近天亮才回来。然后关起门来睡自己的觉。

而我醒着的时候是满心的紧张不安,但又不能同眼前的这个似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说。一到了睡着了,便马上进入了那一场让我激愤不己的恶梦中。

待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便试图半坐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从这个小姑娘口中套出一些我想知道的消息来。

小姑娘一脸天真的模样,还让我以为她真的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如今只不过和自己的姐姐相依为命呢。但眼看相处久了,小姑娘便不再对我存一丝半点的戒心,不多久便将自己的来历全盘说了开来。

小姑娘名唤黄小娥,如今也才十岁不到。去年跟着父母一起躲避兵灾,一路随着逃难的人们才来到了这里。大家都逃累了,都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图个安生。没想到,一群蒙着脸的大汉突然就出现了在他们的。小娥亲眼看见那群人将自己的父母及其它人一个个砍翻在地。小娥是因为被母亲死死的挡在身下,这才未能让那些大汉砍着。正当那些大汉们正要翻动小娥的父母们的身子寻找财物时,这位她唤作姐姐的女子蒙着纱巾突然出现,从匪徒们的手中救下了小娥。

从此之后,小娥便跟着这位姐姐,躲在这不知名的山谷间,过着不问世事的日子,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岁月了。

言及此处,小娥的神情间虽然有些悲戚,可她那幼小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坚毅和果敢。我不由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小娥,你如今告诉哥哥,你还想念你的父母们吗?”

“想,当然想。”小娥毫不犹豫地说。“可就算我想也没有用,父母们已经死了,我再怎么想他们,他们也活不过来了,永远的活不过来了。姐姐说过,要我好好的跟着她学习本领,等我长大了,也学成了本领,一定要将这世界上的所有坏人们都杀光了,让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们都不要担心会受到那些坏人的欺负。我想,那时,爸妈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了。”

小娥的话立即让不我大吃一惊。这还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吗?属于她的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在自己的父母亲人的羽翼下慢慢长大。可她如今却要背负起如此沉重的包袱。她口中的那个姐姐,到底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痛,要让一个仍如此年幼的小姑娘背负着这个她本不该背负的包袱。

“可不可告诉哥哥,那位姐姐叫什么名字?”我佯作转移话题,小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姐姐除了每天教我练武之外,什么都不会和我说。我一个人闷死了,练功时稍偷一下懒姐姐就会骂我。”很显然,小娥也对这位姐姐的冷漠十分的不满。

“你不能怪姐姐。说不定,姐姐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去陪你说话呢。你可一定要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好好的学习好武功,以后说不定能帮姐姐做许多的事情呢。”我知道,这种年龄的女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心理阴影,于是立即出言劝解。也是想话题转开。

“小娥,你可真能干呢,哥哥这几天每天都能吃上如此可口的饭菜,都是多亏了你呀。你这么小就能做那么好吃的菜了。”

“才不是呢,不是我做的。”小娥连忙分辩道,“都是姐姐做好了,我只管端出来热一下就行了。大哥哥,你可是小娥到这山谷里来除了姐姐外遇到的第一个人呢,如今我们处了这么多天了,可不可以告诉小娥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哥哥呀,大哥哥就叫田秉辉。以后你就叫哥田大哥就好了。小娥啊,你有没有听到大哥这几天经常晚上说梦话了?”

“是啊,有时候大哥哥半夜叫起来好吓人呢。大哥哥,你自己也知道吗?到底是哪些坏人,要天天追着田大哥打?”

“有很多坏人追着大哥哥打,大哥哥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些人。大哥哥只一个人,当然打不过他们了,只好叫人了,却不知道只是做梦而己。没有吓着你吧。”

“田大哥放心,小娥胆子大着呢,吓不着。姐姐经常出去留小娥一个人守着这个屋子,小娥都不怕的。田大哥,你不要怕,等小娥练好功夫了,到时候帮田大哥一起杀坏人。”小娥毕竟是小孩心性,一听我这话,立即便找到了成就感。

我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了。我开始尝试走下床铺,四处走动,也顺便四处打量这周边的环境。

我们住的这几间小木屋是搭在半山腰间的吊脚楼,全都用木材和茅草搭建而成。我睡的这间在最里面,看样子以前是个柴房。外面的应该是堂屋和餐厅,两个姑娘的卧房应该就挨着客厅。怪不得搭救我的那个神秘的女子总是不见人影,她进进出出都避开了我的房子了。

我看着这堂屋的摆设,以及墙上挂着的弓、箭、蓑衣什么的,象是猎户,又不全似。

等我身体再好一些,便会走远一些。这时便可以发现这里是处在半山腰间的一个山谷。从山谷外面望过来,只会以为这时只是一面山坡而己,却不知这个山坡和对面的山坡交错着围住了这么一个足有几十亩大的小山谷,更甚的是,在这半山腰间,还有一眼不小的山泉,在半山腰间聚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水潭,倒是使这山坡后面的小小空间里,俨然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一路顺着山势向上攀沿,随便找了一处树底下的石头坐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小是,望着青山绿树倒映在潭中的影子,联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由又眼神迷离起来,我似乎看到了范伟松、方志远、陈大举、陆蓉他们无助无望的眼神。

突然晨一阵哗哗的水响将我从沉思中唤醒过来,我不得不收回思绪,定晴往前一看,小潭中不知何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拖着一头滑顺的长发,正在潭中顾自的擦洗。

从我坐的这块石头望去,只见女子丰硕圆润的身材,其肌肤几可吹弹欲破,如今就一览无余的在我的眼前,我几乎能清晰的看到她那优美的线条,起伏的脉博。而她那张不怒自威、冷若冰霜的娇小的脸庞,此刻也会是如此的平和详和。

我不由有些呼吸急促起来,心中似乎又勾起了一些久违的冲动。女子似乎根本不曾察觉到我的存在,仍在顾自的擦洗着自己的身子,我只能趁着女子侧转身子的一刹那,急急的缩低了头,暗暗呼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心神不定的躲在这树底下,耳朵里听着这哗哗的水流声不时传来,内心更加焦躁不安。但女子似乎不理会我的紧张,仍在小心的慢慢的清洗。或许这里从来就是她一个人自由的天地,她无需担心任何人的闯入,在她自己的天地里,她可以放肆的展露自己。

我忍不住好奇的心情,又侧转眼光偷瞄了一眼,却发现那女子正呆呆的望着水中的自己的影子,良久之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其中,似乎有无数的哀怨和愁绪,只是无从发泄。

或许,她也是伤心人。或许,她不得己的冷漠也是她不得己的自我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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