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其实宋昭并不太喜欢这种甜腻的点心，但看着绿晓期待的目光，他却无法说出否定的话语。
得到宋昭的肯定，绿晓的脸上明显地扬起一抹欣喜，将点心放到桌子上，随手整理着桌上的杂物，很熟悉地将桌上的情报归拢到一处。这些东西已经不需要宋昭再吩咐了，只要他看完，绿晓就会自动地将它们销毁。
“好吃，就再用一些，这是今年秋天的新开的桂花，香味儿最是甜美纯正的。”说着，绿晓已经收拾完了桌面，递了一杯新茶送到宋昭手上，一边接着絮絮道，“现在的秋华打扮起来，就是我都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了……听说西边遂城有许多西域客商，他们好多东西，在咱们这里可是见不到的呢……公子啊，若是把我们琉璃坊的东西带过去，也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到了此时，宋昭哪里还听不出绿晓的意思，感情这小东西是想去边关看看了。当然，在绿晓的印象中，他们不过是随军方旅行团来个边关游而已，什么血腥啊杀戮啊，那些都被他那个小脑袋自动地屏蔽了。
但是，他听懂了绿晓的意思，却更明白如今可不是和平时期，太女出征也非平日的出巡边境，宋昭还不敢奢望西狄会听闻殷太女西征就会不战而逃。虽然，宋昭贩卖武器，但是他对这个时代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战争完全不感兴趣。
更何况，此次太女在皇权争斗中算是小胜一场，宋昭相信，不久之后，那位企图刺杀轩辕云志的人，仍旧会有所动作。他需要在京城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宋昭勉强又吃了一块桂花糕，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随意应和着绿晓，转眸间看到头顶的葡萄，勾唇笑道：“晓儿，这葡萄刚好熟了，今儿我们不如就摘些来尝尝吧。”
边说着，宋昭就看到绿晓顺着他的提议看向头顶那一串串紫色的晶莹果实，满意地看到绿晓的目光一亮。
很快，太女出征的日子到了。
宋昭不曾接受官职，故而也不能去宫门外观女皇为太女出征举行的仪式，但是，这一次暮云、芷云都要跟随太女出征，作为朋友之一，他还是前往城西的长亭相送。
西征的十万大军除了主要将领和中军的一部之外，其他的绝大多数都在城外列队等候。
送行的人很多。各府各州都派了人员前来犒军，出征将士的家眷也大都等在这里，送自己亲人一程，也有京城内外的百姓，自发前来送行。
宋昭出的城来，看着街道两旁堵塞拥挤的人群，还有那些人脸上的兴奋，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些人大概都和绿晓一样的心思，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只不过来看热闹罢了。
宋昭继续打马前行，越过这段喧闹的人群，希望能够找一处清静些的地方。但是，他走着走着，渐渐感到道路两旁气氛的转变。越走，路旁的人群不少，但喧闹声却越小。人们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甚至有些男眷和孩童还在压抑地抽泣着。
宋昭心中一动，来到路旁，在一株柳树下停下。刚刚站定，宋昭就听到旁边一个糯糯的声音问道：“奶奶，我娘亲这次一定可以获得战功！”
眼角的余光看过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夫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儿，在他的身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一边目光戚戚地望向城门处，一边应答着孩子的话：“是啊，一定会的。”得到奶奶的肯定，孩子的小脸很是兴奋，但是，她没有看到，抱着她的爹爹却和奶奶一样，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宋昭心里也有些戚戚，不论战争如何粉饰，但对于参与到战争中的人来说，无疑都是残酷和无情的。要上战场的人，谁也无法知道，还有没有归来的一天。
不久，听得城中一阵鼓声响起，城楼上号角齐鸣。紧接着，一队骠骑策马冲出城门。
宋昭翘首望去，之间从城门处腾起一股烟尘，烟尘滚滚，直奔过来。
众人正齐齐看着那道黄尘渐渐临近，一个青衣小童匆匆挤进人群，一边道着歉，一边挤到人群前边。眼看着队伍临近，送行的人们都有些激动，人群骚动着向路中间渐渐靠拢。那名青衣小童一不小心，被人流一挤，一个趔趄几乎坐到，挣扎着倒退了两步，正好踩到宋昭的脚上。
那名小童极是伶俐，不等宋昭怎么的，已经快速地稳住身子，转过身来对着宋昭道：“抱歉！”
宋昭并不着恼，伸手扶了扶，正欲在抬头去看那近在眼前的出征队伍，就听得身前一声低低的惊呼：“宋小姐，竟是你？”
宋昭诧异地低头看去，就看到一张略显稚气，却很是灵动明丽的小脸，似乎有些眼熟，却总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童熟稔而惊喜的称呼语气，让宋昭心中诧异不已，不由地盯着那个小童上下打量，想要记起在哪里见过。就见那名小童的神色由最初的惊喜，渐渐蒙上一层羞赧，粉粉嫩嫩的两个脸颊更是犹如打多了胭脂一般。
待了片刻之后，那名小童终于看清了面前人的眼中，那份审视和疑惑……涨红着脸的小童不由微微一怔，眼神一黯，随即却又展颜，抿嘴儿一笑，也不再说话，扭头像一条小泥鳅般挤出人群去了。
宋昭看了那个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一眼，也不再多想，转回头去。出征的队伍已经到了。
旌旗林列，铁戈争辉。与街道两旁群情激动地人流形成鲜明的对比。宋昭注目看去，只见首先过来的是一队仪仗兵。她们个个挺胸拔肚端坐在马背之上，肩扛着鲜艳醒目的大旗。旌旗随着马匹的奔跑在风中猎猎作响，为首一面墨色龙旗之上绣着偌大一个金色殷字，殷字四周，九条金龙穿行在云海之中，随风而动，似乎下一刻就要腾空一般。紧随其后的则是太女的旗帜，紫色的大旗上，同样是金丝绣就两个大字：轩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