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贞“啊”了一声,指着那个铜像,才说:“突然想起以前念的古诗,是这个金人吗?”
小毛豆立刻点点头:“文天祥的《念奴娇》,提到的金人就是这个。”说到这里,小毛豆竟然摇头晃脑朗诵起古诗来:
水天空阔,恨东风,不借世间英物。
蜀鸟吴花残照里,忍见荒城颓壁。
铜雀春情,金人秋泪,此恨凭谁雪?
堂堂剑气,斗牛空认奇杰。
那信江海余生,南行万里,属扁舟齐发。
正为鸥盟留醉眼,细看涛生云灭。
睨柱吞嬴,回旗走懿,千古冲冠发。
伴人无寐,秦淮应是孤月。
小毛豆朗诵到“铜雀春情,金人秋泪,此恨凭谁雪?”的时候,神色肃穆,好像文天祥俯身,颇有一种国破家亡的悲怅。朗诵完毕,众人竟然不约而同鼓起掌来。小毛豆跟着爷爷,国学造诣比在场的任何一个都深,众人鼓掌的时候,不禁惭愧,一个10岁小孩都知道的典故,他们竟然完全不懂。倒是安贞,对古诗词略微感兴趣,所以知道一点点。小毛豆好似遇到了知音,所以非常高兴。
小师妹是一个十足的现代人,学的是西洋油画,让她说法语德语英语没有问题,念古诗却最是头疼,她也不觉得不懂有什么不妥,就第一个开问:“安贞姐姐,这个‘金人秋泪’是什么意思?这明明就是一个铜人!”
安贞又看了一眼那个铜像,说:“金人说的就是这个铜人,铜和金的颜色相似,把铜人说成金人,不过是诗人的一种修辞。”安贞和小毛豆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我说得对不对,小毛豆点点头,安贞才又说:“这个金人是汉武帝建造的。铜人手上的盘子,叫做承露盘。汉武帝梦想长生不老,他听信方士的话,为了和天上的神仙沟通,他不惜斥重资营建了一系列接待仙家的建筑,其中承露盘仙人像为其中一项规模较大的工程,由铜柱、铜人与铜盘组成。据说饮用了这个承露盘中的仙露,可以长生不老。”
说到这里,秦风着急得都跳起来,想要看看那承露盘里的仙露,可惜那仙露太少,仙人有太高,他什么都没看到。
安贞继续说:“其实那露水不过是水蒸气凝结的,哪是什么仙露。传说东汉亡后,魏明帝,也就是曹操的孙子,命人把铜人运往洛阳,在迁运的时候,据说这个铜人眼里流出泪水。”
众人都惊讶地“咦”了一声,安贞笑着说:“不过是传说罢了!”
秦风最是好奇,又问:“那铜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铜柱去哪里了?”
其实他的问题再简单不过,肯定是后人将这个铜像埋到土里,被杨影子盗回来了呗。所以小师妹立刻说:“曹操的孙子把铜人陪葬了?”
“哈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读书吗?”此时,杨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老人等着这群年轻人,谁知道他们被铜像迷住了,迟迟不进去。
众人一听,难免脸红,都不吭声。杨影子走到铜像跟前,也抬头看了看。杨影子的看,和众人自然不同,他根本就只有1米多一点,实在太爱,所以抬头基本上是把脖子伸出来,拼命往后仰。如此巨大的一个神仙铜像,杨影子个子又是这么小,他是怎么从一个古墓中把如此庞然大物偷出来,真是匪夷所思。
杨影子看了一会儿,才说:“《三国演义》有记载——”他顿了顿,看看众人,众人均无印象。安贞和小师妹只看过电视,罗永浩和秦风倒是看过书,但是看过也忘了,所以面面相觑。杨影子倒是也不在意,大手一挥,小毛豆立刻会意,马上用稚嫩的声音开始念:
“多人并力拆下铜人来,只见铜人眼中潸然泪下。众皆大惊。忽然台边一阵狂风起处,飞砂走石,急若骤雨;一声响亮,就如天崩地裂:台倾柱倒,压死千余人。钧取铜人及金盘回洛阳,入见魏主,献上铜人、承露盘。魏主问曰:‘铜柱安在?’钧奏曰:‘柱重百万斤,不能运至。’睿令将铜柱打碎,运来洛阳,铸成两个铜人,号为翁仲,列于司马门外;又铸铜龙凤两个:龙高四丈,凤高三丈余,立在殿前。”
小毛豆刚才背诵文天祥的《念奴娇》,众人只是惊讶,毕竟古诗也没几句,但是杨影子随便一问,小毛豆可以背出这么一大段,众人真是震惊了。小毛豆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乐呵呵的裂开小嘴笑了。
杨影子亲昵地拍了拍小毛豆的肩膀,说:“小说中所说的并不可信。据说一场骤雨狂风之后,不但是铜柱,就连铜人与铜盘,都被狂风卷得不见踪影。魏明帝面子上过不去,又着急了匠人制作了铜人铜盘,不过后来也毁了。”
众人“哦”了一声,安贞又问:“那这个铜人,是不是真的?会流泪的那个?”
杨影子摇了摇头,说:“这个铜人是我在一个汉墓里偶然找到的,我有90%的把握是。”
“那老爷子,这盘里面的露,是不是仙露呢?”秦风不住地跳着,想一睹仙露的真容。
杨影子呵呵笑了一声,说:“我找到的时候,就剩下这么一点点了。我不敢喝,哈哈,你要不要试一试?”
众人立刻笑意盈盈看着秦风。秦风大摇其头。如果真是汉朝的,这都快2000年了,仙露也变成了“毒药”,谁敢喝?
加上这么传奇的一段,众人对这个铜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大家又围着铜人看了好半天,啧啧称奇。因为毕竟是一个传说,年代久远,此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承露盘所盛的长生不老仙露,却和整件事情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等大家进了杨影子的客厅,又是一番赞叹。如果说刚才摆在走廊的是精品的话,这么客厅里的摆设,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了。大多都是十分精美的宫廷御用品,瓷盘碟碗不计其数,其中放在书桌上的一块通体翠绿的翠玉,两块砖块大小,做镇纸用的,让人一眼看去就非常喜欢。
还好来的都是普通人,对这些都只是赞叹,没有什么特别的研究。秦风突然来了一句:“要是陈重生教授来的话,说不定会心脏病突发的,哈哈哈哈……”
的确如此,一个痴迷与文物的人,看到这么多梦寐以求的精品,只怕会心脏受不了。秦风说完之后,杨影子“咦”了一声,转过头问:“你认识陈重生?”
罗永浩、秦风、安贞同时也问了一句:“您认识陈教授?”
杨影子皱了一下眉头,白色的胡子一翘一翘,不屑的说:“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安贞立刻想明白了。陈教授是一个考古学家,自然不屑与一个盗墓专家为伍,大概不肯承认认识杨影子。杨影子自恃是这方面的专家,脾气又古怪,说不定还瞧不起陈教授呢!看来两个老头有点嫌隙。安贞刚想问问清楚,杨影子扬了扬手,说:“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进去那个试验室吧!别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