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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错觉

月宫事务繁忙,月夫人此次能抽出几天空闲过来盛京看看就已是不易。将乔思挽近些月来的内功情况关心了一下,月夫人就直接说起此次前来的目的:“小挽再过些日子就八岁了,为师和你母亲商量过,决定在你八岁之后将武学招式传授与你。”

话音一顿,她又说道,“现下我将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练好一招一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终生都不可有所懈怠。你可明白了?”

眨眨眼睛,乔思挽乖顺地点点头。

四岁拜师的时候,乔思挽就已经知道,想要练好一门武功就必须要有恒心和耐心,能吃苦,便是武学大成之后也需得不骄不躁,不可懒怠。她修习这部内功心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坚持,就是三年,现在自然也会继续坚持下去。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作风。

“在你生辰之后,我会每月到乔府借住几日。这几日的时间,我会将你所修内功匹配的招式倾囊相授。你能学到多少,则看你的悟性。”月夫人冷冰冰的脸上似是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招式不多,等你有所成之后,也足以让你纵横整个江湖了。”

乔思挽了然:“徒儿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一定好好学。”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对月夫人所言自然也只有感激没有埋怨。

月夫人笑笑,宛如冰山消融,春暖花开:“若有什么事传信到月宫就是,为师这就回去了。”月夫人并非生来就是江湖人,在此之前她也有一段回忆起来就满心复杂的过去,自然也知晓乔思挽如今的处境。家宅之事家里人难免偏心,清官又难断家务事,有时候有些事情让她这个做师父的来处理,反倒对乔思挽最好。

面上浮起一丝感激之色,乔思挽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多谢师父关心,师父也要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

看着眼前这个出色的徒弟,月夫人再一次欣慰地点头,却也没多停留一会儿,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卧房内。

坐在原位的乔思挽依旧垂眸,让人瞧不清她眼底氤氲的神色,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那双凤眸内到底有多复杂——

“为师当年的确没看走眼,你真切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吾与小友也算有缘,又观小友骨骼清奇,根骨奇佳,必为不世出的武学奇才。”

出自不同的两个人说的话,意思却是惊人的一样。

乔思挽再次想起昨晚上梦中那两个奇异的场景,心中怦然一动。……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又或者说,有些事情正向着她无法预料到的方向奔腾发展。

-

候在院外的折桂瞧着时间不早,乔思挽又在里间歇息了这么些时候,这会儿该叫她起来了。才走入闺房,她就看见乔思挽倚坐在雕刻着精致花边的木窗旁,视线放在窗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恍惚的缘故,瞧着七姑娘这般模样,她竟生出一种“外边的景象许是都没被七姑娘看在眼里”的荒唐感觉。

怎么可能呢……七姑娘那么温雅的一个名门贵女,即便是傲气,也断没有这么冷漠。那种看淡以致超脱生死的冷然。

不管心里怎么想,折桂聪明的半点没表示出来。她快步走到乔思挽身边,头颅微垂:“姑娘,您起来了。”

乔思挽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在折桂走过去翻箱子里放置的新衣时,乔思挽眸中飞快的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绪。

看着被折桂拿在手中的衣裳,乔思挽抿抿唇瓣。那是一条很美的衣裙,整件衣裳呈妃色,衣领处有些点缀,底下是淡紫色勾勒的镶边;腰间有一条同是妃色的束带,只是颜色要淡上些许。不论是水袖衣襟亦或是腰带的花纹,都精致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将衣服换上,乔思挽走到梳妆镜前坐下,一言不发地让折桂为她打理一头青丝。她的头发保养得很好,虽没有如瀑如墨那样夸张,但也是极柔顺的乌丝。

折桂小心翼翼地将小束头发辫着盘起来,拿一条银白的款式略宽的发冠束缚,又将垂下来的青丝慢慢梳理一遍,以淡粉发带捆束。后用几支雕着桃花模样的发钗加以点缀。

活脱脱一个名门嫡女,娇俏可人,宛如三月春-花般灿烂怡人。

仔细打量着铜镜中的少女,折桂的脸不禁染上丝丝红晕。她是一介女流,自小被卖入乔府,并没见过真正的大世面。但这么多年来,她在乔府中见识了不少大人物,见过甚多名门夫人小姐,却没有一个像姑娘这般的人物——

乔思挽的样貌的确生得好,饶是在盛京这个贵女美女遍地走的地方,她的容貌也是极其出色的。可乔思挽真正能够让人惊艳的并非是相貌,而是那一身独特的气质--不仅有名门嫡女应有的高贵优雅,更有许多同龄女子没有的沉静。

仿若成年人的沉静雍容。

这种气势只存在那么一瞬便再没有痕迹,折桂一怔,只以为方才是她自个儿魔怔了。七姑娘不过才七岁大,她怎么会觉得在那一瞬间,居然看见了夫人?就算七姑娘再厉害,如今也断然没有夫人那般镇宅的手段。

定是她想岔了。折桂深以为然。

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乔思挽并没有过分留意她的这位贴身侍女,悠悠然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开水喝下润喉,她转头看着门外的方向:“往年这时候你都跟在妈妈身边,想来也应该知道些规矩。”

“是,姑娘。”折桂点头。

今日是乔老爷子--也就是那位忠国公爷乔臻的七十寿辰。他以年及七十为由告别朝堂,却不代表今后他的一举一动也彻底和朝廷脱离关系。是以,乔老爷子的七十寿辰,不仅仅乔氏族人在意,天子皇家在意,就连文武百官也看重得很——乔臻虽已辞官,却依旧不能小看。这是朝廷里谁都知道、明明白白的道理。何况,他们有些人还想要依靠着乔家做出一番事业来呐。

乔思挽轻拂流云水袖,翩然走出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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