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我想让你掉进水里...7
甩一下脑袋,总归是一场错觉。
戏里的人明明在水里映着的是一张高冷的笑脸。
我忽然有种想伸手撕掉他脸上面具的冲动,让他卸下此番平静的伪装。将世俗的那些所谓的大道理统统抛却,率性地在卿雨面前伤心的流泪,率性地告诉卿雨他这几日都是如何伤怀的过来的,坦白着自己的心意,再率性地抛却这段没有结果的青梅与竹马的故事。
本欲让我做一个刺激卿雨的存在,但看卿雨见到他忽然拉着我时脸色变了一变,突然变得不那么亲昵,有些拘谨时,就松开了对我的故作亲昵,原本的计划统统打消,连忙对着卿雨解释:“卿雨,她,你也看见了,是九风曲家的表妹,萧翎,她缠着我非要让我带着她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就让她来了。”卿雨见过我,对我的认知是死缠着顾青城的一位卖身葬父的孤女,现在我又成了九风曲的表妹,一下变成了大家小姐,下面是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他的。
他的脸上想表露的是:其实刚才他与我只是客套的礼节。
有一种伪装是别人根本无从关心,你却要继续一个人在台上孤零零地唱着戏。只因,不想自己作为戏子的最后颜面丢却。这一刻,我觉得顾青城是一个很可怜的人,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一身红色绚烂竟表露的是落寞,与万里红霞里的红相似却又根本不同。
卿雨自然不曾关心这些,只是笑着调侃她的青城哥哥,说他可真坏,与人家姑娘有过节,也不用这么损人家。顾青城对此,只落寞笑笑。
三人的戏里怎么会少了花无眠?等他来时,顾青城脸上的面具是越来越厚了。我本该在这个戏里露面的,但最后顾青城打落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只让我做了陪衬,在他身旁看戏。
刚才他说我死缠着他,心里忍不住诽腹:那也是你先求我的。这个戏份里,他着实可怜,我就大人有大量的放过了他,现在我也是个大家小姐,自然不能和一头狗熊计较啊!
在他身旁,我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如果还没有死心,还继续喜欢着,甚至是爱着,绝不会故意找个人来刺激那人,因为在刺激的同时自己的心也会忍不住地抽痛,心疼着,满脑子想着自己其实是个坏人。
更不想那人误会,让心里想的那种还能在一起的可能彻底破灭。
人啊,总是这么犯*贱,等着高傲地抬起头时,
找个人来讥讽刺激,其实也表露了自己与他一样也不喜欢了,不爱了。
那么,顾青城在院中意兴阑珊了十天之后,还依旧无法放下卿雨?
我看着他的背影,三个人的戏,我这个看客不给面子的愣神了。一个恍惚,我好似看见了葬天歌,也想着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会不会也找一个人来装我的新欢,在他面前故作亲昵,无声地告诉他,我不会对你死心塌地,我已喜欢了别人?
我本以为我会立刻点头,但迟疑了一下,才在心里点了一下头。因为这种假设的场景从没有在现实中出现,那个愿意陪我作死的演戏的人也没有出现,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这么做。可能,等到了时候,就自然有了答案了吧。
很奇怪,我怎么想了这个问题?我不是一点也不喜欢葬天歌了吗?
顾青城脸上的面具越来越厚,当花无眠依旧笑眯眯地问他:“顾兄,下个月十五是我的成婚之日,你可赏脸而来?”那一边的卿雨偷偷挽起花无眠的臂膀,低头羞涩地依顺在花无眠身侧。这一边的面具终于有了龟裂的痕迹。
他脸上的笑终究无法自然了,只艰难地扯了几下,伤怀地看了一眼幸福的跟朵花似得卿雨。我终究看不下去了,抢了他的话:“花公子,青城下个月要陪我回北城一趟,见我的爹爹,可能赶不上你与卿雨姑娘的婚事。”终于我肯给自己加了戏码。
这一刻,我有种重担担在我身上的负重感。感觉整个肩膀上都压着重物地喘不过气。
后背也感觉被人盯得凉飕飕地发怵?
花无眠脸上的笑不知是不是先天而来的,看似与平常无异,但我竟从他的笑中看出了千百姿态。现在他的笑有些放松,好似是一种如释重负。他也不强求顾青城下个月十五非要来参加他的婚事,只可惜地道一声:“原来是要去陪着萧姑娘,那我也不能强求青城留下的。”
好似,顾青城下个月不参加他的婚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庆事。
顾青城眉间的朱砂,遭到了花无眠岔开话题的调侃:“顾兄,今日把自己打扮一番,还额间点了美人朱砂,是想连我爹爹的寿宴也不放过的招蜂引蝶,巩固你武林第一美男的称号?”可再怎么好笑的调侃在这里都统统变了味。顾青城默认了我的说法,只敷衍地应付了几句,草草地收场了这不痛不痒的寒暄。
我百无聊赖地在花无眠老父的寿宴里穿梭。卿雨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比如我和顾青城是怎么认识的?我们又是怎么结的仇?我又为什么会陪着她的青城哥哥回了烟城山庄,假装卖身葬父的孤女在山庄里做他的丫鬟?还问我是不是甘心的。
我被她问得冷汗是一层又一层地发,心虚地看她透着纯洁与渴望的双眼,从那双深潭里我看到了她对我与顾青城的认知。现在在她眼里,我与顾青城就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欢喜冤家,我和他之间一定有什么猫腻,所以我才甘愿和他一起回烟城山庄里屈尊降贵地做他的侍女,还被他在顾母面前羞*辱戏耍一番。问到这里的时候,她还问我当时气不气她的青城哥哥,是不是在心里想着千万种方法狠狠地虐顾青城。我又再次心虚的笑了,因为我本质是个诚实的孩子,这一点我没法撒谎地说不,毕竟我可不是个喜欢被虐的性子。
没想到卿雨将那些问题统统问了我,我扯了一个理由果断遁走了。想必顾青城也料到寒暄过后一定会被卿雨拉着问东问西,在宴席开始时,就溜得没了人影。
因为我遁走的理由是去找找她的青城哥哥,所以我做戏地跑到了后花园。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找了一个舒服的石梯睡了上去。在觉得平躺不怎么舒适,换了一个侧躺的姿势时,就透过面前的花丛枝丫看见在远远的亭子里有一个头发披散的红袍男人拎着一个酒壶捂脸睡了。
看他酡红的脸,就知道他是喝醉了。放眼整个宴席里,也只有一个男人会穿着这么骚*气的衣服来参加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