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迈进老宅的大门就看到母子仨,孙颖只顾着自己看书,发呆,苏蕾蕾推着弟弟玩着,还不忘把装着水的奶瓶递给弟弟喝,小子看着姐姐,嘟嘟喃喃的不知道在讲什么,嘴角荡着可爱的笑脸。
别人还没发现外婆,这个小家伙就看到了,把奶瓶丢开,伸着手指,吱吱呀呀的叫着,苏蕾蕾一边捡奶瓶,一边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原来是外婆来了,如释重负,开心的叫着:“外婆,外婆您快来!我快被这个捣蛋鬼给折腾晕了。”
外婆爱眯眯的摸着蕾蕾的头,这孩子真是懂事,妈妈这个样子,她却负担起很多这么点大小孩子很难负担的东西,也能休谅妈妈的状态,真是个懂得心痛人的孩子。
小家伙看外婆抚着蕾蕾的头,不干了,在婴儿车里闹腾着要起来给外婆抱抱,孙妈妈呵呵笑的说:“你坐不住啦?看到外婆就要抱抱啊!外婆的手好累的,抱不动你!你看你多沉啊!再大些外婆肯定抱不动你的。”话虽这么说,还是被他的小模样逗得把他抱在怀里,轻捏他身上的肉肉说。
孙妈妈把小家伙抱到孙颖的身边,苏蕾蕾已经给外婆搬来了椅子,她就着椅子坐下来,看孙颖没有把书放下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什么,整天都魂不守舍的,过着浑浑噩噩日子何时才是个头。本来晶亮晶亮的眼神已经变得迷茫蒙雾,大部份的时候是太在状况中。
小家伙挥着手去抢妈妈的书,拉过来就想用嘴啃一下味道,外婆赶紧拿掉说:“这可不能吃,你怎么和你妈妈一样贪嘴。她小时候也跟你一样看到东西就往嘴里尝味道。”
孙颖抬着头,看着妈妈说:“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了,你又在想什么?我都在你身边坐了好一会了,你儿子不抢你的书,你都不知道旁边发生什么了?”孙妈妈无奈的说。
孙颖眨巴着眼睛,淡然的说:“能发生什么?不都好好的。”
小家伙抢书尝不成,又把妈妈的衣角捉到手上把玩。嘴里也跟外婆一样喃喃的说着什么,眼睛盯着妈妈脸。
孙颖却眼也不看一下妈妈怀里的宝宝,看到爷爷走出来,迎了上去,把爷爷让到藤椅上坐下,爷爷坐下后逗着小宝宝玩,把玩着胖呼呼的小腿说:“世修,真是小猪脚!等你爸回来给你买好吃的。这孩子长得真好!”爷爷从大儿子和妻子过世后就糊涂了,经常把家里的人都搞乱了,生活在之前的回忆里,所说的话经常让周围的愕然,思考许久才知道他讲的是话都是之前许久许久的事了。他这会就是把孙颖的宝宝说成了孙世修了,这下子差了一代人。
“爸,这是小颖的小儿子,不是世修,你搞错了,世修的儿子致远都十三岁了!”孙妈妈耐心的对爷爷说。
爷爷看着小宝宝,不解的说:“小颖是谁?致远又是谁?你们别到处乱交朋友?”爷爷又神秘的说:“现在的年代可乱了,不能乱讲话,也不能乱交朋友,听我的话准没错。”
孙妈妈可笑的说:“你都不认识小颖啦?她不是在旁边吗?”爷爷顺着孙妈妈指过去的手指看看孙颖,糊涂了,疑惹的道:“这姑娘~~~我好像认识她!这不就是余家那个来跟我相见的姑娘嘛?呵呵呵~~~现在的姑娘胆子可真大,还没嫁过来就敢往咱家跑,这姑娘,有意思,有意思~”
苏蕾蕾被太姥爷给绕得更糊涂了,但她也习惯了这些日子胡言乱语的太老爷,反正从他的话语中偶尔也能听到之前老一辈的某些故事,但那些故事是她觉得好难懂。听着听着她就等着姥姥一会怎么跟她说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不然她就要彻底懵圈了。
果然孙妈妈接话说:“这爷爷呀,再跟他扯下去不知要扯到哪个年代去了,蕾蕾,现在你太姥爷把你妈当成太姥姥了,你到时候去翻找下太姥姥的年轻时的那唯一几张照片,真和你妈有些像。这么多女儿孙女的,就像妈最像了,眼睛像,特别的像。你太姥爷呀,现在是活在过去了。不愿意面对现在孤独的生活,所以只能把自己放在过去的记忆里了。”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说:“如果外婆不是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事,我也想跟他一样,多自在,想怎样就怎样,活得随意安然自得。”
“姥姥,我妈是不是也差不多跟太姥爷一样了,我看她就差不多是这样了,整天脑子里想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还真有点怀念她时常跟我斗嘴的模样。真不知道她和太姥爷何时才能回过神来!”苏蕾蕾看着妈妈和太姥爷坐在一起,一个发呆,一个自己说自己话,小小的内心还是有些担心的。
孙妈妈拍了拍玩睡的小家伙,在她怀里打着瞌睡,这小家伙可能是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特别容易带,睡觉也不哭不闹的,基本上倒下就睡,饿了叫唤一下,把奶瓶送过来就自己抱着一口气吸光,现在吃点辅食了也吃得津津有味,见到熟悉的人都笑呵呵的,谁抱都不认生,惹得大家伙都特别愿意带他。看着小家伙很快熟睡,轻轻放在婴儿车里,盖个小毛巾被,顺便把小蚊帐放下,继续跟苏蕾蕾说:“你放心,妈妈会好起来的,太姥爷是老了,再加上受了刺激,要好起来难,但妈妈还年轻,主要是生完孩子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休养好,只要我们好好陪她走过这段时间,让她慢慢的恢复起来,很快她又和从前一样了。”
话虽这样说着安慰外孙女,但这几个月孙妈妈还未从失去老公的悲痛中走出来却被女儿的状态给彻底吓傻了,来不及再顾及自己的情绪,认真的照料起女儿来。当亲家母提出要把小家伙带离孙颖的身边,由她来照顾时孙妈妈使出浑身解数和亲家母沟通,她觉得这小家伙一定不能离了母亲的,为了孙颖和孩子都好肯定还是得留在身边,让她慢慢习惯,一点一点的唤醒她母亲的知觉。就如她一样,刚失去丈夫的她本来还顾不了自己疗伤,发觉女儿的不对劲后就立马放下自己内心的悲伤,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女儿身上。安慰的是,孙世修在苏敏浩的带领把工厂打理得有条不绦,非常上心,这一点让她心放宽了不少,现在就盼着女儿慢慢恢复身心上的健康,后面还有好多事要她来处理。
孙颖一点也不自知现状,她时好时坏,有时夜时睡下去心就疼得不行,也不管别在需要休息就起来到处晃悠,有时独自坐在阳台到天亮,半夜常常要苏敏浩起来寻她。她常常忘了父亲已经离去,回到娘家一进门就大喊:爸妈,到房里寻也不寻不到人后才失望的坐在房间,一坐有时候一个早上不愿意离去。那天过节,她独自在房间里看着父亲的照片说了一个下午的话,她就觉得有特别多的话需要跟父亲讲讲,说着说着自己就在那里哭,哭到不能自己,哭到忘却了时间,哭到倒在那躺椅上睡着了。
梦里父亲来看她了,一身洁净的白衬衫灰西裤,正如她之前买给父亲的一样。阳光随着父亲进了门,父亲就像带着光辉进来,她在房间里愣了半晌,才意识到父亲的到来,她激动的冲进父亲的怀中,哭着喊着母亲和哥哥过来,一下子一家四口抱在一团,在喜悦中哭泣着。父亲低着头对他们表态,再也不离开了,永远会陪着他们在一起,让他们一定放心。孙颖真实的感受到父亲健壮有力的怀抱,还有带来的那些温暖的光辉让她十分舒适安心。
她在梦里理智的想着,自己不要再继续长大,就停留在刚刚搬进这楼房的时刻,那时候正当壮年的父亲就是梦里的这个形象,对,就这么办,她在梦里做了这么一个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