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哥们,待遇不错啊!”
“我去,这哥们牛B,这得犯了多大的事才管的这么死?”
“兄弟,抽烟不?压压惊!”
牛烎晃动着被拷在一起的双手,拖着沉重的脚镣,无视了两侧形形色色的人们,一步步艰难的挪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重重的坐在了铁架担着木板的冷硬床上,脑子里那个声音依旧在回荡。
“牛银,男,23岁,齐鲁牛家庄人士,2019年8月1日手持利刃潜入辉煌夜总会,以暗杀的手段,残忍的手法杀害了包括总经理在内的21名工作人员,供证一致。现依照华国刑法第一百三十条、一百九十九条,宣判如下:被告人牛银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唉,孩子,来世做个好人!”年迈的监狱长看着牛烎叹了口气,带着两名狱警转身走了出去,重重的关上了厚重的铁栅栏然后,又拿了把大锁仔细的锁死。两名携带着电棍的狱警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铁栅栏两侧,一人面相里侧,一人面相外侧。
只有六七平米的房间里,有些昏暗,牛烎抖了抖被拷的有些发木的双手,一脸平静的拿起了桌子上监狱长留下的香烟,然后划着了火柴给自己点了一支。
人并不是牛烎杀的,也可以说是牛烎杀的,因为杀人者是牛烎的弟弟牛银!
九八年的洪水不但冲垮了老家的土房子,同时还带走了只来得及把自己和弟弟托出窗外的双亲,那时牛烎八岁,弟弟两岁。
同为受难者的二姨一家好心的收养了两人,可生活的困苦让懂事的牛烎毅然选择了离开。那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四处曝光的新闻,以及到处打击的雇佣童工。于是牛烎在华夏大地上,碾转反侧了十年也只顾上温饱,最后终于在首都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那个时候,牛烎也已经十九岁了。
而工作,则是在影视拍摄基地打打杂,跑跑龙套,所幸工资待遇还可以,至少管吃管住。然而,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2019年的夏天。
那日,已经29的牛烎,刚好在影视基地混了十年了,不但混上了杂工的队长,还负责一部分人员的招聘。拍摄组的老大也十分看好牛烎的本性,至少做事踏实,刻苦能干,并且还稳定没有什么琐事,于是拉着牛烎痛痛快快的在一个饭馆里大吃大喝了一番,两人醉眼朦胧的时候,老大撂下了话“明天去学拍摄!今后也是个摄像师傅了,人活着,哪能没有门手艺呢!”
牛烎笑着付了账,然后把老大送上了车,而自己则是拿着手中刚刚发放的三千块钱打给了远方弟弟开的账户上,这是弟弟毕业实习要交的钱。
“嘟嘟···”
牛烎掏出用了三年却依旧如新的老年机!看了看来电,刚好是弟弟打来的。“喂?小弟,钱我打过去了,明天你去银行看看收到了不!”
“哥,我··我杀人了!”对面传来了牛银带着哭腔的声音。
牛烎如遭雷击,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见了太多,本以为不会再起什么波澜的心,这一刻却似乎完全碎裂了。为什么一直这么努力,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把几乎所有的工资邮寄回去,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敢谈个女朋友,完全都是为了能让弟弟有出息,可这一刻。
“弟,咱去自首吧!这样说不定还能落个减刑!”牛烎想训斥自己这个百般呵护的弟弟,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
“呜呜,哥,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他们要小影做陪酒女,我看不过,他们不但打了我,还强迫小影去做···哥,我··我不能自首啊,我把他们迷晕,全都杀了,有二十多人!!”牛银似乎躲在一处十分狭窄的房间里,带着回音的哭腔,有些崩溃的低吼道。
牛烎气的全身有些颤抖,小影他是知道的,小弟在大学里认识的班花,不过每次见面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弟弟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一同报了辉煌娱乐公司的实习单位。“你个王八羔子,怎么做这样丧尽病狂的事情?!!”
“哥··亲哥,我该怎么办啊!”
牛烎心中再怒,但也有些心疼自己的弟弟,想了想后,“钱先别取了,你先藏两天,我赶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的牛烎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看毫无星光的夜空,跨步走进了道路旁一家还在营业的眼镜店。
“老板,有没有平面镜?给我来一幅,要斯文一些的!”
第二日,登上火车后,随意的把折断的身份证扔下了飞驰的火车,刚刚走出车站,牛烎便被拘捕了。
虽然面色与弟弟有些差异,虽然眼角有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兄弟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以及面孔都十分的相似。警察看着与照片一样,带着眼睛的牛烎,在身上搜索一番后,立刻认定,这就是潜逃的杀人犯。
没有律师,也没有辩护,在牛烎沉默,人人喊打中,法庭迅速开庭,然后迅速宣判,然后牛烎被着重照顾关进了重犯室。
早晨五点钟,几名狱警走进了囚室,一名端着清水以及一幅崭新的毛巾,一名拿着一套还算新颖的秋装,还有一名则是端来一大海碗冒着热气的鸡蛋面。
“牛银,起来洗刷了,这是你二姨送来的衣服,洗刷完后换上,体面点的上路,来世也能重新做人!”
六点钟,换上衣服,解决了吃喝拉撒的牛烎在几名警惕的狱警注视下,重新确认了一下身份,并在死刑执行书上签字画押。然后一名法警拿着筷子粗细的白色尼龙绳把牛烎五花大绑了起来,无论是双手还是双脚全都打上了死结,走动起来仅仅只能够小步的移动,而后卸掉了手铐和脚镣。法警则是在牛烎的上衣衣角处贴上了收尸卡,这是火化场殓尸人员给牛烎收尸的唯一凭证。
一名狱警站在一旁进行各个角度拍照,而后下令押赴公审大会公判,结束后,便在两名武警押解,四名武警的看守下,推上了一辆大解放的货车。
一路上牛烎十分的平静,并没有表现的如同在电影电视中吓得屎尿齐出的死囚一般。
路上牛烎也并没有观看路两侧的风景,而是闭着眼睛低着头继续保持沉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身旁的一名武警,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发小。
“我认识你哥,听说他这十几年一直为你东跑西奔,更是把积蓄全都给了你上学,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武警一路上十分的愤怒,如果没有两侧押解的同伴,相信一定会冲上来给牛烎几拳。
刑场在一处荒地上,牛烎背着打着红叉的尖木牌被推倒在地,正副射手刚刚就位,一直没有说话的牛烎开口了。
“那啥,同志,能不能放泡尿?”
指挥员瞅了牛烎两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发号施令。
“准备好了嘛?”
“准备完毕”
“预备!”
“窝草,我就是想撒泡尿而已!”牛烎不顾两名按着自己的武警,猛的站了起来。
“砰···”
正射手是一名年轻的小战士,被牛烎这么一吓,直接开枪了。
“草!”牛烎看着腹部中弹的部位,对着面孔熟悉的小战士吐了个字后,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大牛!!!!”另一侧的一名武警战士刚要大喊,立刻闭上了嘴巴,神色复杂的看了牛烎尸体一眼,“兄弟,走好,弟弟我帮你在监狱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