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忽响起了细细的低呜声,似有什么柔软温暖的物体正在脚边磨蹭着。
他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豹。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脚,正用它独有的方式试图安慰他。
“豹儿。”他伸出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抚上那雪白柔软的脑袋,原本满是戾气的眼眸渐渐软化。
“她可还好?”
似乎听懂了他的询问,雪豹乖巧地仰起脑袋,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那只受伤的手,圆滚滚的眼眸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只是一点小伤。”他轻拍了拍雪豹的头,“你要替我保护好她,不准任何人靠近她一步。”
雪豹再次点头,低呜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独孤寒目送着那道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才冷冷地开口:“出来吧!”
黑暗里,一名蓝衫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男子长着一张俊朗不凡的脸庞,眸中的神色虽然冷冽,却绝不多露出一丝锋芒。
他叫寒朝,是寒月宫的总护法。
“宫主。”他低垂而立,神情恭敬。
独孤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拿过桌上的另一只琉璃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丝毫也不在意手上的割伤。
“寒朝,我刚才是如何吩咐的?”
寒朝眸光一闪,头垂得更低,“宫主吩咐今晚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封月楼一步。”
独孤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语气依旧淡漠:“但你现在违反了我的命令。”
“属下该死。”寒朝神色一白,单膝跪了下来。
独孤寒冷冷一笑,忽然手中寒光一现,丢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你身为寒月宫总护法,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地上那把锋利的匕首,寒朝浑身微颤了颤,眼底掠过了数种莫测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他还是伸出了手,捡起那把匕首。
“属下擅自踏入封月楼,自当断下一臂。”
刀光一闪,手起刀落,他闭目正欲砍下自己的手臂,忽然“叮”的一声,手中的匕首已被一股劲风打落。
“宫主——”寒朝睁开了眼,看着地上早已断成了两截的匕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说吧,擅自进楼找我何事?”独孤寒也未看他一眼,继续饮他的酒。
寒朝俯首,“属下已经打探到石剑宇的消息。他不知从哪里打探到了寒月宫的所在,现在人已经到了断风谷。”
“石剑宇吗?”独孤寒扬了扬眉,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叫石剑宇的男人曾经是楚梦非的手下,而且,对思月有着非分之心。
唇角微微一扬,他牵起一抹冷若冰霜的笑容,“既然他有本事找到断风谷,就让他闯谷,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可以毫发无伤地踏入我寒月宫。”
“是。”
寒朝领命,正欲离去,忽听身后独孤寒冷冷地问了一句:“寒护法,听说你三日前曾出宫一趟。”
寒朝闻言仿若电击,顿时僵立在原地,也不敢抬头。
“属下、属下出宫就是为了亲自打探石剑宇的下落。隐阁消息来得太慢,属下怕石剑宇对宫主不利。”“哦,是吗?”独孤寒淡漠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看来隐阁的人太过散漫,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他看了寒朝一眼,“传我宫令,隐阁阁主办事不利,处以极刑,隐阁成员每人断去一臂,全部关押刑牢,等候发落。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是。”寒朝只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蹿而上,只因自己几句失言,竟就这样断送了整个隐阁的命运。
独孤寒冷冷地目送着寒朝离去,良久良久才收回目光。
夜幕上的冷月不知何时悄然躲进了云层之中,大地一片漆黑的死寂。
他低下头,看了眼手中早已空空如也的琉璃杯,嘲讽一笑,“就这么想要寒月宫吗?那我送你又何妨?”指间轻轻一弹,琉璃杯“叮”的一声应声而出,深深嵌入了对面的梅花树里。
掌心忽然传来了微微刺痛,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满是血痕的手掌上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似乎没有丝毫愈合的现象,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他淡漠地一笑,拿出一条方巾草草包扎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收拢了掌心。
流点血又算什么?只要他可以将她留在身边,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断风谷里一片寂然无声,却是杀机四伏。
石剑宇持剑而立,一双星眸更是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已经成功闯过了七道关卡,却也落下了一身伤痕,浑身是血。眼看断风谷的出口将近,他却被困在了一个诡异的阵法里面。
出口分明就在眼前,他依然没办法踏出一步,时不时还得提防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暗器毒镖之流。
“独孤寒,你这个卑鄙小人。堂堂寒月宫的宫主竟也使这种宵小的手段吗?!”所有的耐性几乎已被磨尽,石剑宇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凌云崖上的那一场血战,虽然他很感激独孤寒最后出手救了楼主的性命,但那却是思月用自己一生的自由换来的。
他不愿见到思月再被那个独孤寒困住。所以,为了找寻寒月宫的所在地,他整整找了三个月。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天前,一个极为偶尔的机会,他遇到了一个神秘人。
那个人竟告诉了他寒月宫真正的位置所在。
他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但无论其中潜藏着什么样的阴谋他都无所畏惧,因为营救出思月的心情早已胜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