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呵。”田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山中高士卧,月下美人来。
夜里月亮圆得出奇,影影绰绰的月影之下,仿佛藏了一个人,细看过去,果然是一个面貌清俊的年轻男子,长眉微拧着,不知在思忖什么心事,终于打定了主意似的,溜着墙根摸了过去,在一间客房前停下了脚步。
他扒在窗前,往屋里张望了一下,见里面没什么动静,抬起手来刚想敲窗棱,忽然上面哗地探下一颗人头,他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这才看清那人倒勾在房檐上,冷冷地冲着他笑:“云在天,我早看你不对劲儿,这么晚了,你跑到人家房前来做什么?”
云在天叹了口气:“我是看田恬这副样子,放心不下她,我看他也就算了,你一个姑娘家,三更半夜跑来扒人家房檐,不是更不像话?”
冷凉儿脚一用力坐到了房檐上:“用你管,我们是有婚约的,做什么事都名正言顺!”
云在天说不过她,敷衍着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不过先找到田恬才是最要紧的。”
他一伸手,冷凉儿却拿剑鞘拦住了他:“云在天,你不觉得——你对这件事太热心了点儿?”
云在天一怔:“我们是朋友,担心她,又有什么不对?”
冷凉儿拿眼角余光瞄着他:“我怎么就觉得,你用心不大周正呢?”
云在天被她说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说说看,什么叫用心周正?”
冷凉儿也不过是种直觉,直觉得感到,云在天看田恬的目光,谈起她的时候,那自然流露的柔情,都让人那么的不舒服。然而云在天真正问起来,她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把推开了他:“我不知道,反正,你躲他远点儿!”
云在天心里憋了一股火,忍不住想把实情说出来。但一转念,又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终于还是压了下去。忍气吞声地退到一旁,看冷凉儿以剑柄敲了敲了窗棱,却忽然一阵历风袭来,剑柄一歪,整个人就被搡到了一旁。
冷凉儿大怒,定睛一看那出手之人,站在月色之下,双手负于身后,隐然有一种绝世出尘的意味。
冷凉儿一眼就认出了这男子,正是白天与田恬在一起的那个人,更如火上浇油一般,喝斥了一声:“你干什么?”
那男子也不看她,冷冷仰望着天上明月:“无端扰人清梦。”
冷凉儿冷笑:“你少在哪装腔作势的,我有些话要问田恬,识相的就给我躲远点儿!”
那男子微垂了眼帘:“她想见你,不见也能见,她不想见你,见了也等于不见。”
冷凉儿微一挑眉:“话不能不说,事不能不做,他欠我的,就要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
那男子淡淡道:“只怕她不想说。”
“由不得他不说!”
冷凉儿以长剑一扣窗纸,还未等触及,“波”地一声轻响,一道劲风逼至她面门,她一闪身,却依旧被逼退了两步,她却是个越激越勇的脾气,纵身又上,那人指掌微扣,指风连连,逼得她根本靠不上前去,冷凉儿自十三岁行走江湖,哪里吃过这种亏,一怒之下索性举剑冲向那人。那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修长的手指点向她的眉心。
云在天轻呼一声:“小心!”
闪身挡在了她身前,电光火石之间,已和那男子交了十几招手,冷凉儿只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平日任由着她欺负的云在天,原来竟有这等本事!
那男子也似没料到云在天出手如电,脸上微微显出了诧异的神色,两个人越打越动了真火,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地面竟被轰出了诺大一个深坑。冷凉儿跺了一下脚:“田恬,你有没有良心,闹出人命来你才高兴吗?”
她话音稍落,静了一会儿,只听那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响,一人缓缓站到了门外,笑了一笑,唇边酒窝若隐若现:“不要打了嘛。”
云在天和那男子同时收手,看她一脸悠闲自在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还真是有够无聊。
云在天叹了口气:“田恬,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外面这些人是随便信得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在家里等着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