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一直不见他踪影,田恬心里就有些气急,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河边的人都散尽了,却仍不见他露面。
田恬见那画舫就在河面上飘荡,灯火通明,遥遥地就可以听到乐舞之声,他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越等越是心寒。
十五明月夜,月光水洗似的照在他身上,迎着他的脸,他一向笑盈盈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夜色越来越深,春夜里寒意未消,他坐在岸边,有些畏寒似的蜷起了腿。
那个人没有回来,一直一直都没有回来。
田恬攥紧了拳头,明知他听不到,却还是忍不住,向河面上大叫:“白书清——你是个混蛋——你听到没有——混蛋!”
身处温柔乡里的白书清,却像个私塾里的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岸旁。
小丫头笑着给他端上茶水,他低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板,长桌对面,那花王半解了衣衫,极为淫荡却又异常冷漠地趴在——咦,另一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身形高挑,俊眉朗目,细看去,却和白书清有几分相像:“小天,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跷家,还敢逛妓院,想挨揍是不是?”
云在天头一直扎到桌子上:“我——”
“你知不知道我和大哥是怎么找你的,快把整个中原都翻过来了,要不是那姓常的来报信,我们到现在还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呢,你这样做很开心是不是?”
“不是。”云在天羞愧到了极点,“我——”
“我知道,大哥他总是想把你攥在手心里,可那也是为了你好,无论如何你也不该不告而别。”
云在天一向怕这两个哥,被他数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容易云之南说得累了,端起茶碗来正想润润嗓子,他猛地跳起来:“对了,还有个朋友在外面等着我呢……”
云之南厉喝一声:“坐下,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可是——”
“你那结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一个比一个下作……”
云在天脸色微变:“二哥,你教训我是应该的,可请你不要这样说我的朋友,他说了要等我,不能失信。”
“好!”云之南气极败坏地拦住他“你要敢从这里踏出一步,就不要再回来了!”
云在天也有些急:“我只是去跟他说一声,总不好让人家一直等。”
“小天!”云之南叫了一声,“你是什么身份,跟那些人不一样的,何苦自甘堕落!”
“有什么不一样,大家不都是人。”云在天武功高他数倍,脚尖轻点就从他头顶上跃了过去。
云之南眼看他冲到船舱边,厉喝了一声:“关舱!”
云在天正欲夺门而出,船舱忽然合在一起,伸手四下里一摸,竟连点缝隙都没有,他急得看向云之南:“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云之南冷笑:“小天,你以为你武功高就了不起了,这世间人心险恶,想怎么算计你的没有,你那些朋友,趁早离他们远一点!”
云在天颓然地坐了下来:“二哥,你……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他又气又急,却又拿云之南没有办法,想田恬一个人在岸上等他,心里不知怎地,就有点心疼。
云之南也不理他,任他在旁边撞墙生闷气,命人端来了酒水,和那花王对饮起来。
云在天被他们押着,赶了些日子的路,终于回到了沐阳侯府,少不了又是一顿好骂,云映月舍不得打他,却唠叨到了极点,从头把他一直念到脚,云在天真是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好容易等事情平息下来,又被押送回了武林盟,众人上来嘘长问短,云在天完全像个小孩子似的,被他们捧在手心里。
偶尔静下来想想跟田恬在一声时候,就算他骗他骂他气他,不给他好脸色看,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在武林盟被人看紧,又忙着公务,日子就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小半年的时间,亲事又有人断断续续地提了一些,不是大哥不喜欢就二哥不喜欢,云在天听凭他们吵,自己乐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