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未几日,川中清军,已成惊弓之鸟,纷纷败退。黔军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兵分五路,直取重庆、涪陵、自贡、乐山、内江。一月内攻克重庆、乐山、自贡,未及两月,涪陵、内江已告得手。易铭、李千秋、赵龙甲继续坐镇遵义,电告前方各军:发扬不怕疲劳、不怕吃苦的精神,迅速展开对四川清军的清剿作战,采取大迂回、大包围的方式,实行运动战、歼灭战、攻城战结合,力争1648年底解放四川全境。
易铭、李千秋令陈步明部,自乐山出击,占领眉山,威逼城都;令郑可望挥师北进,与褚正烈部汇合,从自贡北上,合兵一处,力求短期攻克城都;令卫好才、蒋赤信部沿内江,配合陈步明、褚正烈、郑可望部攻占城都后,卫好才、蒋赤信乘势占领广元周边各地;而重庆守军中,令孙象丙即刻出兵攻占南充,并进占巴中;又令王定国、云中飞、苏飞虎部向东攻占达县、万县、云阳、奉节等地。而沈实根、冯德清部则撤回黔北,冯德清仍旧守乌江,并分兵驻防毕节、大方等;沈实根仍回黔东北,与当地土司军队一起驻防铜仁,并适时东进凤凰、怀化。周文秀、赵龙甲军并未出击,回遵驻防;钱虎乙、李马丁、吴能奇所部,自攻克重庆后就重庆及周边驻防。
在四川清军残余,大部退守CD,其余拼命向陕西的豪格处退却,那豪格陈重兵于宝鸡,却只是观望。眼看城都危急,请示多尔衮,多尔衮只让他坚守陕西、甘肃,不让挥师入川。所以黔军在川中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四川大部,均渐落黔军之手。在易铭、李千秋看来,开年前就可攻克城都,安定四川全境。
这年年底,CD城破,为了防止各部与四川地方势力冲突,易铭下令,要求尽快形成民族统一战线,实施并推行大同宗的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的政策。
为防止各部理解不透、执行不力,易铭进一步指出:民族平等是指各民族不论人口多少,经济社会发展程度高低,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异同,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平等一员,具有同等的地位,在国家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依法享有相同的权利,履行相同的义务,因而反对一切形式的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
民族团结是指各民族在社会生活和交往中平等相待、友好相处、互相尊重、互相帮助。
民族平等是民族团结的前提和基础,没有民族平等,就不会实现民族团结;民族团结则是民族平等的必然结果,是促进各民族真正平等的保障。切实保障各少数民族的合法权利和利益,维护和发展各民族的平等、团结、互助关系,禁止对任何民族的歧视和压迫。
此政令一出,那川西康藏大凉山等地,果然对易铭民族政策欢欣鼓舞、反响热烈,均愿意接受黔府隶统,不及一月,均告平定。甚至西康一带土司,百般示好,又派来心腹到遵,递上降表,讨要封赏名分,易铭一概予以满足。随后安排这些土包子,深入黔北河山及矿山企业,参观学习。
为方便管理,易铭将四川一分为二,为东川和西川。他任命陈步明为西川大同宗总长兼西川督师,行辕CD,卫好才、蒋赤信为副。郑可望为西川省长,褚正烈副之,所辖军队经这么一番边打边扩充,又招降纳叛,竟然已有五六万之众。易铭、李千秋又指示,考虑到西川历来为兵源大省,要求即刻整编扩员,短期内发展到十万以上。
东川大同宗总长兼东川督师由钱虎乙担任,孙象丙、王定国副之,行辕重庆,东川省长由吴能奇担任,李马丁副之。一如西川,也要求和西川一样短期内征兵扩编,十万之数亦是硬指标,不可推诿懈怠。
黔北一地也作调整,虽然只有两府之地,管辖的地界也不过遵义、铜仁二十几县,还是将这儿建了省,为贵州省。省大同宗总长兼省督师由冯德清担任,周文秀这个近卫军统领为副,沈实根为省长,然而副省长偏多,都有杨承藩、吴扶林、程精一、李之华、郑之珖、曹仲、黎佐清、胡钦华八个。
值得一提的是还以重庆为中心,扩建水师,以吴能奇为帅,加紧操练,积极准备来年战事。
又过了不久,这韩知礼也回来了,见了易铭磕罢头,这厮迫不及待,向易铭报告了四川一行的所见所闻。
易铭关注四川形势,将韩知礼传进书房,自然屏退闲杂人等,和韩知礼两个说悄悄话。韩知礼受宠若惊,自然将这几个月所见所闻,恨不得和盘托出。他话说得明白,事情谈得清楚,易铭很满意。只是韩知礼说到的一些情况引起了易铭特别关注,比如关于钱虎乙如何稳定重庆形势一事。韩知礼见易铭问及此事,似乎颇为关切,于是说的时候,眉飞色舞,就不停地恭维钱虎乙,说重庆城迅速安定下来,就全靠钱虎乙的主意。
易铭不信,就让韩知礼细细说来。韩知礼回答道:“主公,您老别说,这位钱将军真是奇才!我军刚占重庆那会儿,由于立足未稳,政令不通,盗匪横行,虽然也照您老意思,颁布了法令,严肃法纪,与全城百姓“约法三章”。以求迅速安定形势,但重庆府内,治安其实并不好,趁乱杀人的、抢人的、豪强霸占的、作奸犯科的,一直很乱。
于是钱虎乙将军满城贴了几百张告示,说从即日起,他要杀足一百个人,规定天黑后不准百姓出门,实行宵禁,就是家里头死老人都不容许触犯。说一经发现,立即就地正法,并将尸身悬挂于城楼之上,曝尸示众七天。钱将军安排兵丁,大街小巷严加巡查,结果抓了九个杀了,没有人敢再犯,就再也抓不到第十个。听说有百姓晚上生急病,也不敢违反将军宵禁严令,其家人说与其到大街上给抓住凑那一百个人头,还不如留在家里听天由命。何况这样出去,抓住了全都得死,一个也跑不了。所以整晚不敢送医生就诊,结果将病人病死在家里。钱将军听说后,还派人钱粮抚恤,说是良民,以示表彰。就这样,形势就安定下来了。”
易铭心想:这个钱虎乙倒是有些怪才,只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住便杀,似乎有只顾立威不讲仁义、只谈规矩不重人情,在他眼中,哪里会尊重生命、体恤民情,不过权谋而已,其内心恶毒,可见一斑。
易铭想到这里,就说道:“那被杀了的九个,其家人还不恨死他了?”
韩知礼一本正经回答道:“主公,没有,真不恨钱虎乙将军。哦不,钱总长钱督师。听说就是这几个的家属及族下,见黔军威武、纪律严明,非但不忌恨,还愿意送家族中其他子弟参军呢!”
易铭听了,有些感动。
韩知礼又说道:“要说杀人,谁都没有李马丁将军。将军在重庆,清军降俘叛乱,近两千人,都叫将军给坑杀了……。”
易铭听了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两千!都杀了?怎么回事?”
韩知礼见易铭这样问,慌忙回答。原来李马丁还是对易铭、李千秋优待俘虏的军令置若罔闻。他对投降的清军百般凌辱,除了饿肚子、强制性服劳役,还动辄打骂,以至于激起兵变。其中一支约两千人暴动,让李马丁强制镇压了,并将这参与暴乱的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易铭听罢,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天骂了娘,又叫传来李千秋、赵龙甲、朱信、秦任等人,这几人已知道出了事,所以忐忑不安赶来。易铭盛怒之下,历数李马丁滔天罪状,并将他以前的老账也翻了出来。这几个见易铭情绪激昂,深感事态严重,感觉李马丁要倒大霉,于是,几个不约而同,就为李马丁开脱求情。
易铭见这几个公然袒护,不敢坚持原则,所以对李千秋以下,那赵龙甲、朱信、秦任几个,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只是这几个与李马丁关系太铁,易铭呵斥教训,未见丝毫效果,他无可奈何之下,免了李马丁死罪。后来电告重庆,免去李马丁一切职务,打了三十军棍,发配回其军中严加管教,并罚紧闭三月,彰显军纪,以儆效尤。
自此,李马丁不得不乖乖地坐了三个月班房,后来回到自己部队,灰溜溜当了个小校。不过部队大事小事,那哥们弟兄,仍旧会事先请示于他,然后才敢执行。不过这样一来,前方军政大员,倒是看到了易铭决心及处置相关问题的态度,于是所作所为,不敢再自行其是,变得谨慎稳重多了。
距离遵义血战很快已好几个月时间过去。因CD已降,东川、西川大体安定。情势错综复杂,军务政务,千头万绪,前方陈步明、钱虎乙等不堪重负。在此情形下,易铭经与李千秋商议,从黔北的宗、政组织及相关院校派遣大量宗务、政工干部入川,立刻着手建立大同宗组织,理顺地方政务,完善军队驻防。还清剿清军残余,打击盗匪,稳定治安。又加快征召川人入伍,整编各军,加强战备。经冬季整编,黔军经此大有发展,在川各部均有大的发展。
就在黔军节节胜利之际,南明形势却变得积极可危,原来这年正月,南明督师何腾蛟准备邀约马进忠、李过等出兵长沙。他自衡州出发,意图先到李过驻地湘潭,其时只带随身二三十人前往。然而李过等部已往东开拔,何腾蛟即尾随至湘潭。湘潭已是一座空城,何腾蛟便进驻危城之中。
当时湖南各部都去支援江西去了,马进忠得到何腾蛟北上的消息,即令手下将领前去护驾,但为时已晚。清军孔有德部接密报,说南明何腾蛟在湘潭空城的消息,便令骑兵星夜兼程,追至湘潭,迅速围了。
何腾蛟此时如梦初醒,想要突围已来不及,后来清军突入城内,何腾蛟不幸被俘,清军曾数度劝降,何腾蛟宁死不从,遂自缢。
何腾蛟死亡的噩耗传到南明,“举国”上下,悲痛之情难以言表,广东、广西、湖南的老百姓,莫不流涕哀悼。永历闻讯,也痛惜不已,毕竟南明这几年和清军反复争夺,何腾蛟从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何腾蛟出师未捷身先死,更反衬南明政权的现状。早些年正是何腾蛟,出于抗击清军的需要,招纳了李过、高一功、郝摇旗、刘体纯等大顺败将。
但农民军就是农民军,先前是反明的,于明军合作,总是存有心理障碍。而南明一朝,虽然表面上恩遇有加、大加抚慰,实际上处处防范,难以信任。李过等当年接受南明招抚,也是大顺国破、天下危局之际的权宜之计而已。所以往往打着南明旗号,顺势扩大自己地盘,又到处拉夫征兵,壮大自己。所辖之地,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苛捐杂税,更是不堪重负。所以湘中百姓,实感南明暴清,终归一丘之貉,谁的天下都是一样,没什么分别。
而何腾蛟之死,归根结底,南明各部是负有责任的。李过、高一功等大顺旧臣,难以调动,节制困难,往往我行我素、各自为战。而南明那些“根红苗正”的将领,也看不惯李过等流寇习性,南明这两个阵营,彼此倾轧、互不统属,又界限清楚、泾渭分明,难怪地盘越打越小,军队越打越少。
易铭和李千秋心里都清楚,知道何腾蛟不出意外,会死于这年正月二十六日。易铭为此还特地召见李千秋,他想到何腾蛟忠心为国,死了未免太可惜。征询李千秋意见,说是否可以竭力挽救。
李千秋自然苦笑一番,说道:“主公除非再来上一次时空穿梭,要救何腾蛟于危难,这回恐怕要到南明的阵营才行。”
易铭听了想了想,觉得如此兴师动众,还不知如何做起,惋惜之余,无可奈何。李千秋只叫人修书一封,着使者前去南明,吊唁一番,却连永历面都见不到。
原来湖南、广西等地,在清军多铎、尼堪、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部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相继丢失肇庆、桂林、南宁,后来实在无路可退,永历又不肯屈尊去投易铭,只好示好孙可望。那孙可望此时却犹豫不定,只通知永历,说可先以安隆为行在,并改安隆为安龙,广西之地,则几乎全部落入清军控制。
鄂西、川东“夔东十三家”也在清军多铎、尼堪、孔有德、吴三桂打击下,损失惨重,全线溃逃,遁入荒山野岭不敢再战。本来十三家历来联系松散,各自为政,互不支援,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衡阳、宝庆李过、高一功部同样数战不利,苦苦支撑了一月,终于两地皆失。得知黔军四川大胜后,一边与黔军取得联系,一边经涟源、娄底向常德、汉寿、怀化一线退却。
易铭、李千秋见湖南形势急转直下,决定派出沈实根率本部约五千人,从思南铜仁经凤凰,以期在常德、益阳与李、高汇合后就近抵御尼堪、孔有德所部,在黔军没有做好准备入湘以前,确保东方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