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黄粱一梦
(第一节)
一个脆生生、娇滴滴的声音在易铭耳际不断地说着话,此人同时使劲推搡着、摇晃着易铭,易铭迷糊了许久,听了这声音又叫了好几遍,他终于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即刻就看见面前站着个小姑娘,天真无邪,美丽动人,却正是梦中人。
这小女孩十三四岁般年纪,长得娇小秀气、美丽动人,额头留着牛海,脑后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不过头发黄黄的,看上去身体羸弱不堪。
那小女孩用一双天真的眼神看着易铭,若羞若嗔地说道:“公子醒醒,都睡了这么久,快醒醒啊!先生叫你呢……。”
易铭犯着糊涂,任凭眼前女孩不住地推搡着,他迷迷瞪瞪,脑子一片空白。这女孩子岂肯罢休,又推了几下。
易铭却突然猛地醒来,只四下看了一下,张大双眼,内心惊恐,一时间睡意全无。他倒吸一口凉气,眼前场景,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女孩被易铭吓着了,不自觉退了两步,只还是笑眯眯看着易铭,不停说道:“公子醒了,先生叫你呢!”
易铭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女孩,分明就是怡晴,只不过年纪小小的,约莫十三四岁,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易铭转眼再看看四周,同样惊奇发现,昨晚自己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置身于一处客栈里,而现在看来,梦见的那个客栈,自己眼下分明就身处其中。易铭又左右看了看,见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
这让易铭简直难以置信,因为头一晚,他分明是在县城李马丁府里,正等着天亮以后与李千秋再登象山,然后会赶往遵义……。易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怎么会倏忽间到了此地?难道昨晚自己又启动波卡洪塔斯,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自己身在何时何处?眼前的怡晴,又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还是个小孩子模样?
易铭思维混乱,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疑问,他看着眼前站着一直搓着一双小手的女孩,问道:“小妹妹,这是什么地方?你、你是怡晴吗?”
那女孩被他问糊涂了,瞪着一双大眼睛,迷惑不解答道:“公子病糊涂了吧?这是我家呀!”
她说着就走进易铭,用一只小手贴着易铭额头,转而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道:“嗯!还有些烧……。”
易铭不自觉也摸着额头,是有些发烧的症状,他感觉自己耳朵根子一阵阵的燥热。易铭顾不上关心这个,又问道:“怡晴,是不是你呀?”
那女孩依旧笑着,听易铭又问了,突然间就不好意思起来,随后忸怩说道:“公子,你怎么犯糊涂了?我是怡晴呀,昨天你还说、还说……,要人家以后……。”
她娇羞无比,无法再说下去。易铭见她涨红着脸,小小年纪,却春心萌动,娇羞之下,美艳之极。
女孩娇艳动人,竟让易铭看傻了。易铭哪里知道昨天自己对她说过什么话,自己昨天还在县城和范旷他们喝酒作诗呢!
想到这里,易铭于是就追问,岂料易铭越是追问,那女孩就更羞了,后来实在难堪,捂着脸,娇嗔道:“我不和你说了。”说罢,转身跑下了。到了门口处,又回眸一笑,面若桃花,千娇百媚。易铭看得傻傻的,他呆坐原地,一阵的迷糊发楞,眼见这女孩瘦弱身躯,转瞬之间,就跑了出去。
易铭此刻已然明白,这波卡洪塔斯,断然又出了大问题。只是这一回,以怡晴年纪判断,时间倒还出入不大,只这地点要命。看样子,似乎到了遵义一带。
不及一会,有凌乱脚步自下而上,响彻木楼,易铭这才知道,自己恐怕是睡在了木楼之上。脚步声叮叮咚咚,由远及近,到了门口处,就停了下来,随着吱呀一声,推门进来了两个人。
易铭一眼望去,见了进屋之人,又惊又喜,一时间,有时光错落之感。因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李千秋,还是熟悉的模样,而另一个却是杨承藩,只不过比易铭印象中的那位,要年轻好几岁。
这两人进了易铭所在屋子,边上找了两把椅子,坐了下来。那杨承藩笑容满面,将身体朝易铭睡卧之处凑过来,对易铭无不关切地说道:“公子高烧几天不退,把老夫吓坏了,好不容易请了陈先生过来看了,开了几剂药,陈先生医术果然了得,这才两道药入口,公子就好了不少。”
李千秋也关切问易铭,说道:“好些了吗?”
易铭虽然不知道这两个说的什么,但想来自己这会儿肯定是病了无疑。他只好随口答道:“好些了。”本想还想问问什么的,这李千秋就又说道:“就是要走,也要等病痊愈了再说,虽然事情紧急,但急也不急这几天。”
杨承藩也说道:“就是,依老夫看,先生何不就独自前往,公子就留在这儿,我们做好准备,也是一样的。”
李千秋却说道:“这恐怕不妥,公子不去,那么些人我带不过来。杨兄可暗中做好准备。只不过你这里力量薄弱,人手有限,时机尚不成熟。我与公子走后,老兄千万不要贸然行动,以免事情败露,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于我等大事不利……。”
杨承藩只好答道:“先生放心,在下自当约束他们,小心从事,就专等先生队伍过来。只是先生要尽快,在下犹自等不及。”
李千秋点点头,放心了不少,就说道:“杨兄放心,不出半年,我将挥师西进,绝无食言。”
杨承藩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易铭张大双眼,听着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但听来听去,也不明白这二人都在说些什么。
杨承藩此时又说道:“先生放心,老夫虽然无时不刻不想着恢复祖上荣光,可这几十年过去了,我杨家在此,虽有些故旧,毕竟力量太过单薄,无法单独成事。有先生带人前来,共聚大义,老夫自然鼎力相助。”
李千秋又说道:“如此甚妥!在下和公子一同前往,不出半年,大事可成。”
易铭越听越糊涂,只装睡听两人说话。
不料杨承藩这会儿却转而问易铭,说道:“公子,在下想问公子,你前日对在下及小女提及之事,可是真的?”
易铭听他问自己,只好睁开双眼,恍惚不解,答道:“我,我说的什么……?”
听易铭这么一答,那杨承藩无比失望,原本笑眯眯的神情瞬间就阴沉下来。李千秋在一旁,却使劲在使着眼色,易铭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看着两人。
杨承藩木讷的脸上再无笑意,见易铭装聋作哑一般,不禁大失所望,他长叹一声,说道:“公子系出名门,文武双全、见识过人,又风华绝代、一表人才。我杨家家道中落,不比从前了!小女也如同山野燕雀,自知浅陋,本就不敢高攀。世间姻缘,也不可强求,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说什么了!”
易铭听杨承藩哀声叹气的说着,他如何知道自己昨日里说过什么?就刚才,那小小杨怡晴也是这样,一再逼问易铭曾经说过的话,易铭实在不知道,所以对于杨承藩所讲,根本不知所云。
易铭只好又问道:“我真不知道说过什么?你们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杨承藩脸色此时越加难看起来,一双小眼睛放着光,目不转睛盯着易铭。李千秋似乎尴尬无比,见易铭无法作答,于是抢着回答道:“公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呀!在下请公子三思。”
易铭转而看着李千秋,心里想:你这孙子,怎么也这么故弄玄虚,老子究竟说过什么,让你们急成这个样子?
好在李千秋似乎要把这谜底揭开,他又说道:“公子忘了吗?你昨天对怡晴姑娘说要娶她,怡晴十几岁年纪,如何敢和你私定终身。所以赶紧给杨老兄说了,怎么你这一病,就又忘了似的,这可如何是好?”
易铭心想:老子对天发誓,昨天绝没有说要娶怡晴做媳妇的,前头些日子,倒还几乎把陈沅给带走做媳妇。
只是易铭忽然又想到:虽然没有对怡晴和杨承藩说过要娶怡晴,但怡晴是自己媳妇,杨承藩是自己老丈人却是事实无疑。
他这会儿其实也明白了一点,就是认为自己完成了的这一次穿越,没有能够顺利到达最先离开时候的大秦,却转而到了几年前。而这个时候,怡晴还是个黄毛丫头,义军也还未到黔北,自己也没有当主公,至于如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易铭不知。
好在易铭想到了问题之所在,见杨承藩此时关注这个,他易铭即便没有说过要娶怡晴的话,这下无中生有,杨承藩问之切切,生怕易铭不要,以至于怡晴婆家没有着落。
易铭想清楚了,他岂有不愿意的道理。易铭还想:你这岳丈猴急什么?怡晴眼下这才十三四岁,你就唯恐她嫁不出去?
其实这一切不由易铭细想,在这个世界里,易铭经历的很多事,还远未发生。李千秋带着他,此时此际,却在黔北流落。既没有义军认亲,又没有挥师进京,更谈不上自己当了主公、大王、皇帝。这都还远着呢……。
所以易铭一旦明白,就说道:“我说要娶怡晴为妻,话已出口,岂能反悔,刚才睡得昏昏沉沉,哪里知道你们说的这个。我倒愿意,我只是怕怡晴不愿意。”
杨承藩本来不抱希望了,所以情绪低落,这会儿又见易铭亲口这么一说,他顿时乐呵起来,一脸的高兴如花绽放,他喜笑颜开说道:“愿意愿意,怎么不愿意,老夫及小女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李千秋听了,也松了一口气,无比欢喜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三人都轻松了不少,易铭也陪着两人傻笑着,这会却突然于门口闪出怡晴,自然偷听到三人谈话。但见她羞红着脸,不胜娇羞,双手捧着茶盘,一双美目意味深长,看着易铭。原来她是想来上茶的,自门口听了刚才的话,如何不娇羞,所以进了屋,连如何敬茶都乱了套。
李千秋及杨承藩都怪笑着,那怡晴慌不迭终于上茶完毕,深情看了易铭一眼,自跑下不提。易铭看着她远去背影,心里想:你这丫头,这才多大?就一门心思地想男人啦。
自怡晴退下,杨承藩及李千秋,又对于刚才商议的大事,再次涉及周全。两人谈了许久,易铭这才明白,自己果然回到了黔北。李千秋带着易铭遵义一行,目的是为以后义军西进做准备。而眼下要马上带易铭赶往山西去见李仲、李岩、李侔等人,以期兄弟相认,并随闯王大军进军京城。易铭从两人口中得知,其时李自成在西安已然称帝,正带领大军,自山西向北京进发,却在宁武关受阻于周遇吉。
两人与易铭商议许久,外面来人传进午饭,三人及怡晴用过,李千秋及杨承藩自去会当地名士吴扶林、黎佐清等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