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丽回来了,当她来到杂志社时,受到了朝野上下热烈的欢迎。可她却不是一个凯旋的女将军,她如一个苍老的母亲回家看自己的孩子来了。我以为她经过一段时间休整,至少精神状态会有所提升,谁知她却比以前更憔悴。爱情这股恼人的秋风,将她吹成一片黄树叶了。
我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于飞,如果王美丽不是这么憔悴,我不会主动扮演一个特工的角色。我想唯一可以战胜苍老的只有爱情,爱情是灵丹妙药,能让青春再现。王美丽让我去她办公室,我将早就准备好的建议带给了她,然后汇报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罗妖,你做得真不错,辛苦了。”
“没什么,谢谢你给我机会锻炼。”
王美丽端着杯在喝水,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我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同样憔悴的于飞,有意思的是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这才是有种的男人,这才是敢爱敢恨的男人,我向他眨着眼睛。王美丽眼睛突然一亮,有一道光芒从她的眼中闪过,很快这线光芒又黯淡下去。她的肩膀抖动着,随着“嘭”地一声杯子掉落在地上。于飞嘴唇哆嗦着,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径直向她走去。我微笑着轻轻地带上了门回到编辑室。
在爱情里,牛粪就是鲜花,****就是黄金,苍老就是美丽。爱情之神给了每一个恋爱的人一双充满美的眼睛,而不是他看到的东西有多美。我在心里为他们祝福,编辑室里已经闹哄哄的了:“刚才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拿了一束玫瑰给社长。是不是上次来吵架的那个女人的儿子?”
“哼,真是老来俏,找一个儿子样的男人做情人,真是笑死人了。”
“时代变化了,谁说老女人不能找年轻小伙子,就当是解解馋,尝尝鲜了。”
“我一想起来就恶心,都是老妈子级别的人物了,还想着爱情,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唉。”
我扫了她们一眼说:“老年人就不能有爱情吗?没有谁规定爱情是年轻人的专利。只有心灵不健康的人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别人。”
我这句话得到了她们的群起攻击,首先向我发难的当然是陈丽:“你别打着漂亮的幌子来说教,你以为你是老师?我们有言论自由,怎么,你想让我闭嘴吗?”
“卑鄙的人以言语贱踏别人为快乐。”我怒不可遏。
没有想到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创造的和平就被几句话毁于一旦,小可和老出去了,她们的矛头全对准了我:“罗妖,最卑鄙的人应该是你。全杂志社就只有你会拍马屁,本面上装得很正直,其实暗地里做了勾当。”
天,这竟然是我的同事对我说的话吗?我大声地说:“你们倒说说我做了什么勾当?我一向光明磊落,有哪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说出来呀?”
“哈,不要以为你很高尚,越高尚的人越自私,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看起来很高尚。”
我摇了摇头:“你们还不够资格和我吵架。”
陈丽大笑:“别说得文刍刍,屁嗖嗖的,我们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否则我早就参加了大赛的演出。现在社长回来了,你也没有权力了,咱们谁怕谁呀?”
我真的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以为自己的努力能够换来与大家的和睦相处,谁知却得到了他们更多的妒忌。我也太高估他们了,他们根本就容不下一个能力比他们强的人。我是一只为自己辩护的羊,他们却是一群要吃了我的狼。我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对自己说:罗妖,冷静,冷静。可我怎么能够冷静,我的这些同事表面上装做对我很好,可一两句话不和却将心中最阴暗的那一面给了出来。人呀人,是什么让我们变得刻薄,变得自私,变得狭隘?
“怎么?你也知道心虚了吗?如果说我们卑鄙,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卑鄙过。不要装得他很高尚,谁没有高尚过?”陈丽又补充了一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干脆闭嘴,战争爆发了,必须有一方主动停战,否则会打越烈。就让我做这个主动停战的一方,王美丽今天才回来,我不希望她看到我和她们不团结。没有谁会与算计自己的人团结在一起,我宁愿孤独也不会去讨好我憎恶的人。在小人的眼里,只看到别人的疮疤而看不到闪光点。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有疮疤,她们就制造一些疮疤来贴在我的身上,看到我痛苦她们才会快乐。唉,可悲的人,难怪有人感叹,最无情的就是那些自私不择手段的人。
“现在流行老妻少夫。社长这么老了,还想着年轻人。我们代理社长也不示弱,陈总不是三十多岁了吗?”陈丽在嘿嘿地冷笑。
“陈总和罗妖有一腿吗?”有人低低地说。
我气得冲到陈丽面前:“你还想放什么臭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
陈丽抬着头,甩了甩她那染成金黄色的头发一副鹗鱼嘴脸:“你不也是吗?如果你不贱,怎么会脚踏两只船?你已经有两房男朋友了,还想要几房呀?”
我突然笑了:“你是不是羡慕,有种的你也去找几房男朋友来呀,知道男人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你的嘴巴臭,吃了大粪。”
陈丽抬起手,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不要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若真想打架,小心我将你的鼻子排揍扁。”
我桌上的电话响了,我一接是王美丽打来的。我去了她办公室,于飞送的那束玫瑰就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见到我,她轻轻地问:“是不是你让于飞来的?”
不是我泄密还会有谁呢?我只不过想成人之美。王美丽苦笑着说:“我和于飞不会有结果的,这么多天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太年轻了,也许只是一时冲动。”
“如果是真爱,你又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失败。”她叹息着,牙齿不住地在咬着嘴唇,她的嘴唇上都渗出了鲜血。
“如果是害怕失败而放弃,放在你手中的东西也会丢失。放弃就意味着已经绝望,只要坚持就还有希望。我想你现在并没有绝望,既然有那么一线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你还想着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吗?人生从来就没有退路,除非你能让时光倒转。背水一战,不战也是死,战也是死,为什么不战一把呢?说不定就是这一把羸了呢?”
她无奈地笑着:“你比我年轻,你有的是机会。”
“错了,在爱情面前,没有年老与年轻之分,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上天给予每一个人的机会都是一样多。只不过有的人把握了,而有的人却让缘分白白溜走了。”
“他能够接受我,他的家人不能够接受我。我不能太自私,爱他,就应该让他的家人幸福。他也很矛盾,我不想让他为难。”
一提到于飞家人,我心里准备的能够气动山河的爱情演讲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说亲情是饭,爱情则是菜,是饭重要还是菜重要呢?老天真是不公,给了他们平等的爱情,却没有给他们相同的青春。我低下头的时候,我想到了杜梦洁,她和于飞才是一对。她不是很喜欢于飞吗?虽然于飞仅只将她当作妹妹,而她却假戏成真了。
“我应该找一个老头子结婚。”她笑了起来,皱纹里翻动的是她的愁闷。
“不要,你不要这样。”我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我们都是冷血动物,我们就不会为情所困,偏偏我们是热血沸腾。
回到家里,于飞将我找了去,他交给我一个包裹,让我带给王美丽。我悄悄地问他:“你打算放弃吗?”
“现在很麻烦了,梦洁昨天向我表白说她爱我。我告诉了她,我只爱王美丽,她说我和王美丽之间不会有结果,她还说她愿意等我回到她身边来。”
想不到这四只眼挺有魅力的,怎么我就没有发现他哪一个地方能够吸引我?桃花运来了,真是用锅盖挡都挡不住。杜梦洁的温柔小巧倒是很适合他,只可怜王美丽,谁让她生不逢时?八百度近视的于飞非变成八千度近视不可,两个女人呀,他看都看不过来,只能加几片镜片了。
本不想打开他送给王美丽的包裹,但我的好奇心来了,再说即使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一定能够守口如瓶。打开包裹,我呆住了,竟然是于飞穿过的衣服,里面还有于飞的,汗衫。于飞怎么送她穿过的衣服呢?我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