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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桂花:中庭地白树栖鸦

季淑睁开眸子,迷蒙间发觉来到床边,面前窗户敞开,外头湖光粼粼,绿柳婆娑,亭台楼阁,静静耸立。季淑慌忙道:“不要在这里,会有人……”

楚昭暗暗一笑。他耳目极好,驻足之前早便听过,自知此处无人,却偏要吓她,道:“小花儿怕么?”见她又惊又羞之态,一团火更烧得燎天。

季淑哪里知道他弄鬼呢,顿时便想缩身回来,谁料却更同他贴的紧密,楚昭将她拥了,自后抵入,轻喘一声,道:“若有人来,便饶他看。”季淑又恼又羞:“混账!”便要挣动。楚昭轻巧拥住她身子,连同双臂在内,就宛如将人箍入怀中般,在她耳畔轻道:“乖。”说话间,却又动了狠,将人往前一推,合身压上。

季淑半个身子伏在窗台上,头发散乱自窗台落下,底下便是碧水,那长长的头发随风一吹,跌落水上,发丝拖着水儿,伴着动作微微地荡漾摇曳。

季淑双眸低垂,望见水面倒影的隐约人相,正是说不出的……她心头羞怕,双腿发软。

景色虽佳,哪比得上怀中红颜如玉。

楚昭低头,看季淑那玉似的一身亦泛出了淡淡的粉红,她身上衣衫尽除,腰间的花儿胎记被汗侵湿,若隐若现,楚昭又见了此处,越发心悸,那粗粝的手指缓缓地摸了过去,动的越快,那汗湿嗒嗒地自花朵上头滑过,那花儿鲜明的动人心魄。

季淑站不住脚,若非楚昭拥着,真要无力倒地,眼前的绿柳,碧水,湖畔摇曳的花朵,旖旎绮丽,软到心底。睫上盈着的,不知是汗是泪,喘息间道:“昭……”

楚昭正盯着那朵花儿,闻声道:“嗯?”季淑道:“抱我。”楚昭身子一颤,差点儿便克制不住,急忙略停动作,贴在季淑背上,道:“怎么?”季淑喘了口气,道:“其实我……”察觉楚昭极慢地磨了一磨,那一声就化作了勾人的轻吟。

楚昭吻落季淑脸颊,耳鬓厮磨,道:“花儿要说什么?”季淑闭了闭眼,道:“想你……很、想……”一声落,便被楚昭吻住了唇瓣,那如铁般的手臂抱紧她的纤腰,动得愈快愈狠。季淑软倒,身子一阵阵的轻颤,神智全无。

楚昭神清气爽,暂得惬意。因知道季淑身子弱,不肯肆意而为,便只吻遍她全身,又特意在那朵花上头流连片刻,见汗退花儿没了,才将季淑衣裳拉起整齐,抱在怀中。

待季淑醒来时候,已经日中,季淑浑身倦极,想到方才荒唐,本想骂他,可不知为何,望着他的模样,只觉得这番相见,恍如隔世,一阵心酸,又泛着甜,便伸手勾住他脖子,主动吻上楚昭的唇。

楚昭一愣,便回吻她,又道:“小花,我好不容易才……你休要再逗我。”季淑慵懒应了声,道:“方才你够了,我累,不许再来。”楚昭道:“那你好好地跟我说,分开这段日子,可想我么?想多多少?”季淑羞,便道:“真烦,懒得理你。”转过脸去,靠在他手臂上,只觉得舒适之极。

这段日子来她担惊受怕,东奔西跑,几乎未有安心的时候,这功夫南楚退兵,花醒言无事,楚昭又回到身边,当真是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季淑伸手,轻轻地抚摸楚昭的手,察觉他身下有些不妥,便道:“真的不要了,我有话同你说。”说着,就用手肘刻意抵了抵。

楚昭正在蠢蠢欲动,听了她这懒懒洋洋的一声儿,正绮念丛生,被她手肘一撞,又痛又觉快意,水火交加,不由地叫出声来,道:“你越这样,我越忍不了。”季淑瞪他,楚昭讪笑:“我应你便是,你说是何事呢?”

季淑说道:“那个檀九重……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楚昭本正柔情蜜意,听她忽然听到此人,身子忍不住一僵。

季淑察觉,便道:“怎么了?”楚昭犹豫片刻,终于说道:“小花,不是我不同你说,只是……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嗯,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那个负了飞娅之人么?”

季淑意外,转头看向他,道:“我已经猜到了,那人就是他吧。”楚昭叹了口气,道:“我也知你聪明,是瞒不了你多久的。”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又道,“我本希望你一世都不要遇到他,谁知道还是……”季淑皱眉,说道:“可是……可是他怎么又会跟清妃有牵连?”

楚昭道:“清妃?莫非是上官家的那位进宫的小姐?”季淑道:“可不是么?”说着,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同楚昭说了一遍,只是将东明帝对自己动了心的那段省略去。

楚昭听罢,也很是愕然,道:“我……我真不知他竟跟东明的人扯上干系。”季淑沉吟,道:“你这位兄弟,能耐通天呢。”

楚昭自知道这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便苦笑道:“他素来大有志向,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他投身到了南楚,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还会带领南楚大军前来东明,唉,若非是为了你,我也不想跟他对上。”

季淑望着楚昭,说道:“昔日你跟他,真的极好么?”楚昭点头。季淑道:“我知道此番是为难你了,害得你们反目成仇……”楚昭摇头,说道:“我也隐隐想到,或许会有这日……嗯,为了你,我做什么也都使得,谁叫我喜欢上了……”

季淑嫣然一笑,抬头又去吻他。

两人各怀温柔,彼此亲吻片刻,楚昭才又道:“也不怕说给你,此番我带兵来,其中多半是大哥的功劳。”

季淑问道:“嗯?什么意思?”楚昭说道:“我得了信,便欲赶来,但若是我孤身而来,同九哥……就是檀九,檀九重,我们昔日是如此互相称呼的,其实这并非他本名,这名字,是他自己所起……这个不紧要,我是说,若是我自己来,只能同他打个平手,救不得东明,因此我得了信后便同大哥商议……是大哥在父皇跟前长跪请命,才求了八千骑兵,三万步兵,长途跋涉,急赶而来,人数虽不多,但却是精锐,且又因为要急赶路,太多了反会怠慢。”

季淑听得出神,楚昭说完,便将她抱得紧了紧,道:“不过他虽然相助了你,你却不能……记挂他的好。”季淑本正沉思,忽地听他醋意四起,噗嗤一笑,就道:“我怎么不能记得他的好呢?谁对我好,我都记得,只不过……我不会为他动心而已。”

楚昭本正着急,听到季淑最后一句,才算放了心,满足道:“这也好,你心里头只许有我。”

楚昭说罢,季淑道:“先前你说要去相助塔琳果儿,叫她别对上那……檀九重,然后呢,可找到她了?”楚昭道:“人是找到了,只不过她甚是不听话,我就叫天璇摇光两人送她离开边漠,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身。”

季淑留心,道:“她竟愿意么?”塔琳果儿脾气骄纵异常,虽然对楚昭有些忌惮,但此事若是关乎她的至亲之人飞娅公主,那么她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昭道:“她自是不愿意,否则的话我也不用叫人‘押’她去了。”季淑默然,楚昭道:“其实我或许不该如此费心,毕竟……她也不知道负了飞娅的人是九哥,就算是想找人报仇也是不能够的,只是我怕她胡闹,闹得大了起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要是对上九哥就糟了,因此防患未然,何况她姐姐临去前将她托付给我,我便只好……”季淑一笑,道:“难道我会叫你不管她么?好了,你自己心中有定便是。”

楚昭便在她面上一亲,道:“如今我安定了她,便去了心头大石,以后我便日日都在你的身边……”季淑笑道:“才不要,我爹爹还不喜欢你呢。”楚昭道:“总会叫他喜欢我的。”

两人久别重逢,宛如小别胜新婚般,缠缠绵绵,情意无限,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季淑见光影变了,才醒悟过来,忙道:“我得回去见爹爹了。”

楚昭道:“我同你一起。”季淑道:“唔,若是爹爹为难你,你要如何?”楚昭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对岳父大人自也要毕恭毕敬,拿出诚意来,他若是为难我,我只受着,横竖只要他答应把你给我才好。”

季淑笑道:“什么给你。”楚昭道:“怎么,还要同我计较这个?”双手环抱了她,便去吻她。季淑本横躺在他的臂弯中,见他又有兴发之势,便道:“打住,总拿这个来要挟人,你能不能出息些呢?”楚昭道:“我对谁都是极有出息的,只是对你,便恁地没脾气,偏偏你又倔强,我没法子,只好用这个法儿来对付你。”季淑道:“哼,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都替你脸红。”

楚昭在她樱唇上吻落,手指头滑过她的胸前,一直到腰间,道:“脸红?说起来,方才谁在那窗边儿上,哭叫着说想我来着?嗯?”

季淑果真脸红起来,用力打了他两下,说道:“不许说!给我忘掉!”楚昭甚是得意,笑得暧昧:“我可一辈子也忘不了。”

季淑整理好了衣裳,可喜楚昭这次下手极有分寸,衣衫完整无损,可见“熟能生巧”。两人回转都尉府,守门兵士见了,大喜过望,道:“小姐回来了,丞相大人派人四处在找呢。”

季淑急忙进入,楚昭便跟在身后。入了内堂,果然见花醒言负手而立,听人进来,便回身来,先看到季淑一喜,又看到楚昭,便皱了眉。

季淑上前,道:“爹爹,我回来了,为何你派人找我?”她本以为花醒言是担心自己,谁知花醒言看了楚昭一眼,才同季淑道:“方才接了京中来信……想找你回来,我们即刻启程,回京。”这一天来,花醒言派出的探马回报,南楚军队全面而退,连攻下的城池都未做停留,这场战事正式落幕。

季淑道:“京内的来信?是……什么?”

花醒言道:“只是说皇上急命进京面圣。”季淑想到一件事,便道:“爹爹,皇上的身体似不大好。”花醒言道:“嗯,他少年时候落了病根。”季淑奇道:“病根?”花醒言一怔,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总之,先回去再说,淑儿,若无他事,我们便启程了。”

季淑回头看楚昭,道:“爹爹……”

花醒言知道她意思,将季淑的手儿一握,便看楚昭,淡淡道:“此番多谢北疆援手。”楚昭道:“不敢当,是……应该的。”花醒言道:“如今大军驻扎在佩城之外,不知几时能退?”楚昭恭敬答道:“等南楚退出三关,便也会立刻退了。”

花醒言才点点头,又道:“敢问是陛下派兵呢,还是……”楚昭道:“是太子御前请命。”季淑听到这里,就知道凤卿已经取永琰而代之了。

花醒言道:“原来如此。”便不再问,只对季淑道:“为父先出外等候,你休要耽误,嗯,你来时候似带了几个侍卫,一并回转罢……”季淑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他的意思,当下道:“多谢爹爹。”

花醒言迈步往外走,季淑冲楚昭使了个眼神,蹭到他身边,低声道:“我爹爹答应你跟着了……”楚昭正要回话,忽地神情一变,便转开头去。

季淑见他竟不见欢喜之色,略微愣怔,却见楚昭道:“何事?”季淑一怔,就见有个人影自廊下闪出,躬身道:“君上。”

楚昭一惊,回看季淑一眼,握住她手,却又放开。走到那人身边,道:“何事。”那人低声道:“先前未曾发觉,原来自佩城往回,带兵之人便并非檀九,而是个假扮之人。”

楚昭双眉紧锁,道:“他人在何处?”那人道:“暂时未曾查到。”楚昭道:“再探。”那人遵命,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他们两个说话声音极低,季淑并未听到,见楚昭面带忧色,便问道:“怎么了?”楚昭摇摇头,道:“无事。”季淑道:“那你……跟我回京么?”楚昭道:“自然!”季淑才放了心,道:“那走吧。”

花醒言先行上车,季淑也跟着进去,楚昭自也想跟着的,怎奈面对花醒言容易,若是跟他在同一辆马车内,却是彼此都觉尴尬,且楚昭知道,花醒言默许他跟着已经算是“法外施恩”,于是便乖乖骑马。

季淑掀起帘子看了会儿,两人车上马上,四目传情,花醒言从旁看的真切,最初还无言,渐渐地便咳嗽了声。

季淑察觉,便乖乖放下帘子,偷偷打量花醒言,片刻想到一事,就道:“对了爹爹,为什么皇上要让我叫他三叔?”

花醒言没想到她不说则已,一说竟是这个,听了竟双眉紧皱,便看季淑,道:“他是这么对你说的?”季淑点头。

花醒言想了想,道:“他原本排行第三,你小时候……他很疼你,”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又道,“且先前他还不是太子之时,我们关系极好,因他小我半岁,曾戏言我是兄,他是弟,因此后来有了你,他在逗弄你时候,就让你叫他三叔……本是一时兴起,谁知道你竟记住了,以后见了他,就只叫三叔。”

季淑这才知道,便又道:“他好像很信任爹爹。”花醒言轻轻摇了摇头,并不说其他。

先前季淑赶到佩城,花醒言正在城头督战,后来也并无空闲时间谈起宫内之事,此刻南楚退军,一路无事,季淑便把宫内发生之事,皇帝病,清妃图谋不轨,都同花醒言一一说了。

听闻清妃之事,花醒言长长一叹,道:“原来她真的另有打算。”慢慢苦笑。

季淑问道:“爹爹这话何意,莫非爹爹早就觉得她不对么?”花醒言道:“我只是隐隐察觉,只不过,我并未查到什么确凿证据,依你所说,跟她私通那人,正是那檀九重?”

季淑心中痛恨,道:“正是他,这人真是大胆之极,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把清妃迷得神魂颠倒。”

花醒言亦有些忧心,道:“这人不是善类,且又具野心,实在是心腹大患。”季淑说道:“对了,爹爹,还有一事。”花醒言道:“是何事?”季淑说道:“我听清妃说过,当初皇上想铲除上官家,……是为什么?”

花醒言道:“这个,我也有些猜不透,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上官家是旧族,对皇家而言,最忌惮的便是那些世代相承的世家了,因此犯忌,也是有的。”

季淑道:“真是伴君如伴虎。”花醒言一笑,道:“这是自然了。”季淑说道:“爹爹,那以后你怎么打算的?”说着,便握住花醒言的胳膊,期盼看他。

花醒言怎会不知她心意,当下便笑笑,道:“爹爹所说的,绝不会轻易更改,爹爹答应过你,此事平定后,就立刻辞去丞相一职,陪着淑儿,天涯海角。”

季淑大喜,便滚在花醒言怀中,花醒言本是有事想说,见她一片天真欢喜,便不想多添她烦忧,欲言又止。

是夜,便歇在简陋客栈之中,入夜,秋风微冷,季淑陪着花醒言用了晚饭,花醒言送她回房,淡淡“训”了几句,才自回房。季淑听外头都静了,房内一片寂静,她想了片刻,才赤足下地,自蹑手蹑脚地出门。

季淑摸到楚昭房外,心跳如雷,迟疑片刻,终于推开门,却不见人。

季淑很是纳闷,正发呆间,身后却有人悄无声息过来,将她拥住,低头在她耳边道:“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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