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国伟扭过头来问身旁坐着的陆峰:“小陆,你联系的这个客户是做什么的?”陆峰恭恭敬敬地答道:“他叫刘运来,是搞房地产生意的。原来我就是做这方面业务的,和他的关系比较好。”陶国伟听完陆峰的叙述后,心里面一阵窃喜,看来公司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出租车缓缓地驶入了东三环,在亮马河大厦前停了下来。走进刘运来的办公室,陶国伟发现了差距,看着人家公司的气派,他心里面总是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大公司和小公司就是不一样。陶国伟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面带笑容地跟在陆峰的后面见到了刘总。
陆峰自然要担当牵线的角色,他首先向刘运来介绍道:“刘总,这是我们的董事长陶总、贺总和齐总。”然后转过头来对陶国伟说:“这位就是我常和您提起的刘总。”
“幸会,幸会。我叫陶国伟,是伟聚齐飞公司的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说完话,陶国伟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贺飞和齐晨也急忙递上了他们的名片。刘运来看到来了这么多位董事长,一时没有思想准备,接过名片后,急忙打开自己的抽屉又找出了几张名片后递了过去,随口问道:“贵公司有多少人呢?”齐晨看到这家公司装修得比较气派,心情也很激动,他听到刘总问他们问题,急忙抢先回答道:“我们非常重视这个项目,因此我们在公司里只留了两个人,剩下的都来您这里了。”刘运来本想再客套两句,听齐晨这么一回答,一点说话的心情也没有了。他脸上早已笑意全无,自己坐到沙发上,也没有请这些客人坐下,回头喊道:“孙秘书,你下去看看,帮这几位老总选一个停车位。我们这里经常有客户停错车位而被罚款的事情发生,我不希望我的贵客因为这件事情而不愉快。”孙秘书答应了一声后转身就要向外走,被陶国伟叫住了。陶国伟尴尬地笑了两声后说:“不用客气,我们没有开车,是打车来的,我想这个麻烦应该是不存在的。我们的公司刚开业,还没有买车的预算……”说到这里,陶国伟把话打住了。他心里也很纳闷,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不该说的就不要再说下去了。
刘运来此时一脸严肃,没有说话,而是招手把陆峰叫了过去,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后,站起身来对众人说:“快坐啊,孙秘书,给这些位老总们沏壶茶。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我和陆峰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他径直走出了办公室,陆峰紧跟其后。陶国伟的心里面开始打起鼓来,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出了办公室,刘运来用训斥的口吻对陆峰说:“我真不知道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看样子挺精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到这么一家公司去上班?一共六个人,有三个董事长,连部汽车都没有。我怎么能把钱投给这样一家公司呢?”陆峰也觉得此事来得有些突然,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他吞吞吐吐地说:“刘……刘总,您听……听我解释……”刘运来打断陆峰的话说:“你不用解释什么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只是劝你几句,这样的公司能有什么大的发展,还是尽早为自己的出路着想一下吧。”
说完话,刘运来走回了办公室。
陶国伟看到刘运来走了进来,急忙迎上去说:“刘总,我看咱们先看看报价吧,我们的平台是目前一流的网络平台,广告效果也是数一数二的。”陶国伟心里清楚,此时一定要主动出击了,要不然这笔单子可能就要泡汤。没想到,刘运来根本没有接陶国伟的话,而是说道:“对不起大伙,我正好有件急事要等着去处理,真是对不住了。孙秘书,替我送送这几位老总,改天我请大伙喝酒,就算是赔罪了。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说完话,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陶国伟从小到大没有吃到过这样的“闭门羹”,傻呵呵地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贺飞轻轻地走到陶国伟身边,低声说:“大哥,咱们走吧。”一句话点醒了陶国伟,再这么耗下去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离开这里呢。
回到公司,陶国伟阴沉着脸,一路上听到陆峰的讲述后,他心里面真不是个滋味,底子薄的公司在商海中就要遭到歧视,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陈晓云首先迎上去问道:“情况如何?顺利吗?”齐晨白了她一眼后说:“这还看不出来吗?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晴转多云’。就因为咱们公司没有汽车,这个单子就告吹了。”
陶国伟用眼角狠狠地白了齐晨一眼,心里说:“这个齐晨怎么这样呢,什么话都往外说!”陶国伟走进自己的小屋,关上门,紧闭双眼开始反思起来:原来对一种现象一直不理解,那就是有些公司明明选择的项目很简单,却把自己公司的门面做得很大,当初一直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浪费,但从今天的教训来看,这样做是完全有道理的。要想运营一家公司,尤其像自己所经营的不知名的小公司,开源节流的方式是绝对不可取的。就是把脸打肿了,也要充当个胖子,起码在形象上不能输给其他公司,尤其是竞争对手公司。但是,现在买车不太现实,车子是公司形象的代表,不能买低档车,而中档车中的任何一款价格都超出了他们所有的资金。陶国伟算了一下,根本无法支撑买车的钱,再说即使买了车,今后的维护费用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啊。那就只有找个自己带车上班的包车司机了,但据陶国伟所知,这样的司机目前在北京至少需要每个月七千元以上的薪水才能拿下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陶国伟的思路,他急忙过去把门打开,原来是贺飞和王艳红站在门口。
贺飞刚把脚迈进办公室的门,就迫不及待地说:“大哥,王艳红的父亲现在在北京,他有一辆红旗轿车。”这句话无疑是雪中送炭,陶国伟急忙把他们让进屋中,对王艳红说:“你的父亲愿意到我们公司工作吗?”王艳红笑了笑说:“他本来就是打算来北京看看我,走几个景点就回去,但是假如我们公司需要他的话,只要我的一句话就行。至于薪水问题,公司看着给就行。”陶国伟知道,这回应该是捡了一个便宜,但又不知道如何确定这个薪水,最后咬了咬牙说:“每个月五千元,你看是不是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王艳红听了陶国伟的话后答道:“陶董事长,您对我这么好,这件事我做主了,不用商量,明天我让我父亲开车来公司上班。”一件大事就这样解决了,陶国伟的心里如释重负,但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显露了出来,就是成本增大了很多,如果再不能出业绩的话,公司将面临人不敷出的局面。
第一次谈单遭到歧视,打击对陶国伟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决定改变一下自己原来的经营模式,不能再这样低调下去,应该注意宣传公司的形象。
说来也奇怪,自从王爱国把自己的红旗轿车开进伟聚齐飞公司后,无论是王艳红还是陆峰,尽管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可就是不出业绩,甚至连一个面谈的客户都找不到。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陶国伟愁容满面,贺飞急得来回踱步。公司已经面临着坐吃山空的窘境。
陆峰在汇报工作时,面色铁青,王艳红几乎是带着哭腔介绍了她这段时间的工作。
总的来说,电话打出去没有人回应,出去见客户也不顺利。
公司的资金已所剩无几。
陶国伟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当众宣布了自己的任务要求,他要求陆峰和王艳红两个人在下个月务必要出单,否则就要更换新的业务员。这个消息宣布出来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同时也说明了公司已经处于一个危险的边缘。
回到家后,王爱国开始劝慰自己的女儿,说:“艳红啊,是不是你打电话的方式不对呢?”王艳红本来就很伤心,加上父亲这么一问,顿时泪流满面了。她哽咽地说道:“现在的客户脾气都很大,我打电话过去,不是中途被挂断,就是遭到一阵数落,有一次我差一点和对方吵了起来。”其实,王爱国也不太明白电话销售方面的事情,只是觉得女儿在处理上有些问题,但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也说不清楚,他目前能做的也无非是用言语来安慰自己的女儿。
陆峰几乎找遍了所有原来拥有的客户资源,但他们都只是口头上说考虑一下,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急得快要蹦了起来,但他坚信,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一定会拿到订单的。如果再拿不到,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自己的能力不足,再一个就是公司项目有偏颇。他是一个相当自信的小伙子,他宁愿相信原因在于后者。
在一家大饭店里,齐晨端着酒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坐着的陈晓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一个大美女。齐晨问道:“你已经来公司两个月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佯呢?”陈晓云喝了一口饮料后没有立即回答齐晨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怎么觉得公司前景不是太大呢?”这句话着实让齐晨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即反驳道:“公司刚开业,业务当然不能像咱们想的那样一帆风顺。但是,我们公司还是有实力的,只是我那个国伟比较抠门罢了,我们的注册资金就达到了一百万,还有若干流动资金,他们那样做无非想刺激销售员出业绩,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公司再有钱也害怕坐吃山空呀。假如公司前景不好,我还能有这样的心情陪你喝酒吗?别看你人长得漂亮,脑子太慢!吃完饭,我们去歌厅吧,今天全部由我来埋单。”陈晓云撇了撇嘴说:“我和大董事长混,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出钱呢?是不是,齐大董事长?”齐晨咬了咬牙后答道:“是,是,是,我的姑奶奶,你说得全都对。”
公司里,陶国伟和贺飞两个人正坐在办公室里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贺飞说:“国伟,看来我们当初的设想错了,在上海,人家讯创公司一直不去谈付费客户也是有道理的。我们是不是也沿用他们的方法来做,把平台的‘盘子’做大后卖掉,兴许能卖个好价钱。”陶国伟摇了摇头说:“贺飞,我一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我们的见识确实短了,当时也就是一时冲动。现在广告业如此发达,在哪里都可以做广告,人家凭什么要来网站投资呢?更何况流量只是一个虚的东西,不足以打动客户。但是呢,我们也不能像讯创那样做,虽然那样做可能会得到一些利益,但绝非长久经营之策。我们要做企业就要做好,做大,做强,不能做那种一锤子的买卖。我们只有转型,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贺飞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陶国伟,似乎在问:“往哪里转?怎么转?”
陶国伟也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贺飞,似乎在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八、转型
“砰、砰、砰”,门外有人敲门。贺飞站起身来把门打开,陆峰站在门口。
“陶总,有个客户打来电话,说要与您具体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请您去接个电话。”
“好的,我马上过去,你让他稍等一下。”陶国伟说完,急忙出了门。
陶国伟接起了电话:“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了,而且还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叫廖文雄,是北京的广告巨头。听说你们是新成立的公司,如果不和我们合作,想必只有死路一条啊。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假如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到我公司走走,我们见面后详谈。我们的地址是,国贸。到了打电话,我派人去接你。哈哈。”
放下电话,陶国伟陷入了沉思。身居北京的人都知道,国贸是北京的重点商圈,能在国贸办公,公司的实力一定不俗,再联想电话当中那人的口气,知道一定是有来头的。他心想:这是一件大事,得同贺飞与齐晨商量一下。想罢,他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见到贺飞便说明了电话内容。贺飞的表情也显得很紧张,他说:“这件事得找齐晨过来,我们三个人共同商量一下。”陶国伟点了点头。
可是,找了半天,哪里有齐晨的影子?更奇怪的是,陈晓云也不在。后来,王艳红说:
“发过工资后,齐总说带陈晓云出去办事,当时您正在和贺总谈事,他就没有进去,让我转告一声。”
北京的歌厅是晚上热闹,白天冷清。知名的“钱柜”也不例外。吃过午饭,齐晨带着陈晓云随意挑了一个小包间,尽情地唱起了歌。两个人要了几瓶啤酒,借着酒劲,引吭高歌,更显得无拘无束。
一曲歌罢,齐晨提议两个人合唱一首《纤夫的爱》,得到了陈晓云的大力赞同。齐晨又提议,两个人挽着胳膊唱,效果会更好,也得到了陈晓云的默许。于是,两人把胳膊挽了起来。“只盼日头它落西山口,让你亲个够……”借着酒劲,唱到兴起时,陈晓云把双唇凑过去吻了齐晨一下。得到这样的暗示,齐晨一把抱住了陈晓云的身体,火热的嘴唇印到了陈晓云的唇上。两个人在音乐声中热吻起来。伴随着内心的紧张和身体的颤抖,齐晨的双手开始游走在陈晓云的身上。正当齐晨的右手打算从陈晓云的衣领中伸进去的时候,KTV包房的门被打开,一名服务生突然闯了进来,看到两个人正在亲热,急忙退了出去,口中连声道歉。“真扫兴!”齐晨离开陈晓云的身体后,倒在沙发上。陈晓云此时早已热血沸腾,她一下子扑到了齐晨的怀里,嘴唇再一次贴到了齐晨的嘴上。正当齐晨的情绪被再一次调动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腰间一阵阵地振动。齐晨知道,自己的手机来了电话。他使劲推开陈晓云的身体,急忙走出包房接起了电话。
“齐晨,你在哪里?赶快回公司,有急事。”
“是国伟啊,马上,我马上就回去。”放下电话后,齐晨心里这个气啊,他觉得自己今天带陈晓云出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哪天都没有事,偏偏今天就有事,还是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