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廉玉,这卡……?”
朦朦疑惑不解地望着手中廉玉刚刚塞给她的一张银行卡。
“给你的。”廉玉说,“里面的钱虽然不是个太庞大的数字,但是,足够做赵叔叔东山再起的起步资金了。”
“什么?”朦朦睁大了眼睛,“你哪里来的钱?”
“公司挣的呀!”廉玉朝朦朦一笑,“你放心,这钱,绝对是我的正当所得,是玉笔生风公司的第一桶金,或者准确的说,是给大家分完后,属于我廉玉的第一桶金,当然,今天,它应该属于你!”
“怎么会有这么多?”朦朦依然不能相信。
“润物细无声嘛。”廉玉走过去,轻抚着朦朦的头发,“这是公司开业来所有成功的生意,或者说所有成功出版并赢得了市场的文学作品所赚来的,当然,这里一大半的成功应该归功于我们成功的签约下了青年作家笑笑——这个巨大的‘潜力股’,现在他已经是文坛炙手可热的明星了,而我们,是他的独家经济人公司,他的约稿,夸张点儿说,已经排到2046年了,所以啊……哎?朦朦?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面前的朦朦早已泪水涟涟。
朦朦流着泪,却露出了一丝美丽的微笑,她摇摇头,说:“廉玉,我真的替你高兴!你真成功了!可这钱,我不能要。”
“又来了!又这样儿了你!”廉玉一叉腰,“傻丫头,你再这样儿我可跟你急了啊!”
“廉玉,我接了这张卡,我接了你的钱,意味着,我在找你讨还……”
“朦朦!”廉玉高声打断了朦朦的话,“你听我说,抛开我们是恋人这件事先不提,即便你只是我事业上奠基的恩人,即便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我成功后,该不该报这个恩?我想,大多数正常人都会是肯定的答复吧?而今天,在你和家人遇到了困难这样一个特殊的背景下,在我有能力帮助你的情况下,我难道还能袖手旁观?那我还算个北京爷们儿吗?那我还算个人吗?更何况……”廉玉说着一把将朦朦揽入怀中,“更何况,你是我最爱的女孩,我生命里的不可思议。”
朦朦已经泣不成声,“好,廉玉,这钱,我收下,我替爸爸谢……”
“你要敢再把这句烂话说完,我就对你不客气!”廉玉拿食指轻轻挡住朦朦的小嘴,“给我换一句!”
朦朦止住了哭泣,微笑着点点头,又将头微微低下,轻轻说:“廉玉,我……我想嫁给你……”
“哎呦!”廉玉笑着,假装抠抠耳朵,侧过头,将一只耳朵对着朦朦的嘴,“这人啊,岁数大了耳朵就不好使!老听不清楚!朦朦小盆友啊,你刚才说那句,我没听清,麻烦你大声点儿,越大声越好!”
“你坏吧你!讨厌死了!”朦朦大红着脸,笑着使劲把廉玉推回到椅子里,跺跺脚,“再也不和你说了!坏蛋!”
“哎?你怎么这样儿啊?”廉玉一脸坏笑,“一到这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谁掉链子啊!”朦朦笑着撅着小嘴,喊道:“明明是哪位老人家那耳朵实在不盯用!还说我!赶紧买一助听器去!”
“我怎么似乎大概隐约听到谁向本大使求婚来的呀?”廉玉又抠上了耳朵,翻着眼皮说:“这算不算逼婚啊?强迫良家妇男?”
“去去去去!好话不说第二遍!美吧你就!”朦朦笑着一扭头,“还良家妇男呢,顶多算一落魄公子。”
“落魄公子有开‘牧马人’的吗?”廉玉说完这句话立刻发现语多言失了,赶忙想要岔开话题。
可朦朦却看出了什么,“哎,对了,你的车呢?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啊?”
廉玉天生不会撒谎,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车,我卖了……”
“什么?”朦朦站了起来,“卖了?”
“对。”廉玉望着朦朦,“朦朦,这个时候,当务之急是挽救赵叔叔的事业,每一分钱对我,哦,不,对我们,都是重要的!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很伤心,毕竟那车是你送我的珍贵礼物,而且,寄托了你的期望。可是,朦朦,我也知道,车没了,今后可以再买,但是时机和时间,却是不会等人的,你说对吗?”
朦朦低下头,半晌不语,等她再次抬起头,眼里又流出了泪。
“廉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亏欠你的太多了……”
“傻妞儿!”廉玉走到朦朦面前,伸手拂去朦朦的泪,“哪儿是你欠我,明明是我欠你的太多。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之间,不能再说谁欠谁。你说,冲这个,该不该罚你?”
朦朦望着廉玉,“怎么罚?”
“给我生个娃吧!”廉玉搂住朦朦,“咱们现在就可以制造一个。”
“去!坏蛋!”朦朦使劲一掐廉玉的腰眼儿,笑道:“落魄公子不说,还是个流氓公子!”
“有这么说你老公的吗?”廉玉龇牙咧嘴,刚才那一下儿被朦朦捅得岔了气儿。
“廉玉,我问你,那你现在没了交通工具,上下班怎么办?出行怎么办?”朦朦问。
“哎呦!要不说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们不做饭不知有柴米油盐呢!”廉玉揉着腰眼儿,一撇嘴,“这世界上还有个物件儿叫自行车,除了自行车,还有个物件儿叫公交车,除了公交车,还有个物件儿叫地铁,除了地铁……哎,我说,是不是照你这么说,死了张屠户,咱还不吃带毛儿的猪啦?错了个窝儿,母鸡就不下蛋啦?没带手纸,这大便就不能拉啦?找不到厕所,墙根儿底下还就不能撒啦……”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朦朦笑着打断廉玉,又拿沙发靠垫做“街头霸王”发波儿状。
廉玉双手接招儿,挡住了朦朦的“镐悠根”,拿过靠垫儿往背后一靠,接着说:“朦朦,你是不知道坐公交坐地铁多有趣,就说坐公交吧,笑话多了去了。”
朦朦走过来,往廉玉腿上一坐,双手挤着廉玉的脸,把廉玉的嘴挤得撅撅起来,说:“那你给我讲讲,猪八戒。”
猪八戒就开始讲:“300路上贼多,这你听说过吧?我那哥们儿小秃就在300上挨过不只一次的被扒!后来有一天嘿,他索性什么都不带了,只在衣服兜儿里放一破钱包儿,里面鼓鼓囊囊塞了一大堆纸条儿,纸条儿上写着:‘孙子,草你大爷的!让你丫偷我钱包儿!傻叉了吧?’,后来,你猜怎么着?”
朦朦的手从廉玉脸上放开,摇了摇头。
“第二天,小秃又坐300,嘿!下车一看,那钱包儿又给塞回来了!打开一瞧,里面儿有个纸条,写着:‘哥们儿,做人要厚道,都不容易,骂人多不好啊!’”
朦朦被逗得大笑起来。
“还一个呢!”廉玉继续讲起来,“我公司里边儿那业务员大鹏知道吧?他以前是业余拳击队的队员。有一次他坐工交去他媳妇儿单位,就在颐和园那儿。他先在东直门坐的44,得!钱包儿被44上的贼给偷了!大鹏这人,爆脾气啊!这份儿搓火啊!一腔怒气就上了西直门奔颐和园的375了,结果正坐着,后头闹起来了,一问,后边儿几个爷们儿按住了一个小偷,嘿!大鹏一听,来神儿了,高喊一声:‘都给我闪开!’,照着小偷儿就冲了过去,你猜怎么着?”
“讨厌吧你!”朦朦听得正入神,用拳头捶打着廉玉,“快说啊!”
廉玉笑了,“后来,等警察闻讯赶来,那小偷已经奄奄一息了,警察叔叔拍着大鹏的肩,说:‘小伙子,见义勇为抓小偷是值得表扬的,但是搞成谋杀,就不太好了啊!’。”
朦朦大笑着从廉玉的腿上出溜儿到了地毯上,廉玉赶紧把朦朦扶起来,“哎呦小祖宗你至于吗?一看就是这辈子也没坐过几次公交车!”
朦朦往廉玉怀里一靠,“那,地铁有什么笑话啊?”
“哎,问着了!”廉玉一乐,“昨儿就闹一笑话呢!大春儿那面包车坏半路上了,我和他回家拿工具箱,取了工具箱我们俩坐地铁返回,嗬!你可不知道,一号线二号线那个挤啊!能给谁挤成相片儿!车箱里,我们俩站着没事儿干,我就瞎聊,我指指那工具箱,问大春儿:‘你这玩意儿,怎么开啊?’大春儿表情还显得挺神秘,说:‘看见这绿开关了吗?看见这红开关了吗?这一红一绿俩开关一起按,就听嘣一声儿,就齐了!干脆我现在就给你按一个吧!’,结果车正好进站,刷拉一下儿,车上所有乘客都下空了!”
“啊?”朦朦很疑惑,“为什么呀?”
“还不知道?”
朦朦摇摇头。
“大家把工具箱当炸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