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起来一把塞到枕头下,然后深呼吸了一下往外走。
“呀,你干嘛去啊?”赵文智抱着球从外边进来,刚进门就连着两脚把脚上的鞋子踢到了一边,拄着一双臭脚丫子乱蹦。
“嗯,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赵文智一般打球非要打到累的不行才回来。
“草,别提了,那帮就知道单干,一点不懂传球合作,我都服了,就这样还他妈玩。去你。”
“谁啊?”我猜到了是谁,但我想确认一下。
“还能有谁啊?他俩呗,要这样的话,等篮球赛的时候我找个借口不上,我都他妈嫌丢人。”文智一脸愤恨看着窗外。
“行了,知道是什么人就行了,以后尽量不和他们一起打球得了呗,你没看他们叫我的时候我都推脱说脚还疼么。”
“嗯,你出去干嘛啊?”
“没事,就是随便走走,我先走了啊。”我怀揣着一肚怨气关上了门。
开课已经快一个月了,基本上摸清了寝室八个人的脾气德行,也就形成了模糊的圈子,我和赵文智是走得最近的吧,我俩都是天蝎座,有点孤傲,而且还是同一天生日,只不过我小他两岁,加上都不怎么爱装b,就是低调,所以比较合得来。
看到楼道里不少的水,我就想到肯定是又有人冲澡了,走到厕所门口,果然看到王彬他们正在赤身裸体地打着水仗,厕所里的水都快漫过脚面了,明天早上阿姨又要扯着嗓子说话。长春的天气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想着这东北三省以冷出名,夏天应该不会太热吧,可事情总是超出人为的控制,何况还是根本就控制不了也预报不准的天气。出奇的热,陈魅涵都说今年夏天有点怪,天一热,人就觉着不舒服,对于我们来说,浑身黏糊的难受就去厕所洗漱间,脱,接水,泼水,然后躺到床上唠嗑或自顾自浮想联翩,所说所想,无外乎就是国家大事,学校小事,女人大事,无论什么话题开头,最后总能在大家的极力联想之下回到女人身上。
“航子,哎,呆头呆脑的,干啥去啊,散吊?”王彬继续“抚摸”着最重要的部位问我。
“额,出去看美女去,走不?”我存心想逗逗他。
“真的?你等会,要不,你先回去坐会儿,俺马上就好。”王彬端起脸盆就往头上浇。
“不是,你说真的?”
“废话,俺什么时候和你说假的?等会啊。”
“草,快点啊,别磨叽。”我只能往回走,如果有条件的话我一定会泡碗茶等,因为等待的时间足够我喝一壶了,我相信。
“诶?你怎么又回来了?”文智正站在窗前发呆,听到门声回过头来问我。
“彬哥也要去,让我等他。”
“你们去哪啊?带上我呗!啊,航哥。”
“不带,我们去办正经事。”
“不带?yousure?”文智作势要脱裤子。
“你脱啊,小爷我看看你毛长全没?”
“装b,我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你还对着女生脸红呢,哈哈。”
“啊,主啊,等我尝到女人的滋味的时候就让我死去吧。”我不知道从那本书看来的话脱口而出,甚至没来得及和肚皮商量。
“看你那点出息,三千弱水,总有你的几瓢。记住,是几瓢,因为这是大学,资源充足得很。”在这一方面,我承认我很幼稚,或者是单纯,虽然我是一名大学生了,但是我依然不知道这些事,也不知道这些事为什么发生,改怎么发生,也不知道女人的滋味是什么。
“毛啊,能不能有点志气,山西人都这么胸无斗志?”王彬从外边回来,一脚踹上门。
“你能不能不把这些事提升高度,山东人都你这样?连点肌肉都没有。”我盯着王彬没有肌肉的小小身体,从上至下,眼光故作不屑。
“你有,你有,你有怎么了?”
“彬哥,看!”文智见我鼓起胸肌和腹肌,也开始运气,把鲜明活跃的肌肉展现在王彬面前,我俩都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刻,寝室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可也把李小山的注意力从电子书上吸引过来。
“你们干嘛呢?”李小山,就是那个最后到达寝室的面善的胖子用有气无力却又富含节奏的语调问我们,可视线还是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敬业程度让我惊诧。
“没事,山哥,继续。”李小山听到我的话,终于抬起头说:“ok,航哥。”
彬哥擦完了头发套上衣服,又跑到门口的镜子那全方位照了一下,接着从我褥子下面抽出木梳梳了几下,注意到我和文智的眼神,说:“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彬哥太帅了,都帅晕我们了。”我配合着王彬的表情。
“行了,走吧,别他妈扯淡了,出个门还整得像相亲一样,谁看你。”文智一脸不屑,用眼角瞥了一下王彬。
“看不看是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就像你将来管不着你老婆和谁上床一样,可以理解。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只需要做给自己看的事,而不是看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王彬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起码在这一刻。
“嗯,彬哥说得太对了,看来平时杂志没白买。”
“那是,咱是学文的。”
一路上,我们都在谈论着来到大学的种种,得与失,优与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学就是一个蛋的地方,不管你是什么人,等到你毕业走出校门的时候,你都会是一种人,一种勉强可能适合这个社会的人,且不论你装得怎么完美。这些仅仅是大学已经教会我们的,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大学是一个自由民主的所谓精英集结地,可是标榜的自由反映到我们身上就是自由逃课,自由打游戏,自由夜不归宿,自由上床,而民主无非是班长象征性的征求意见之后伪善着强制执行。我们之前为了这个狗屁大众梦想所付出的努力现在看来是多么幼稚,但我也只能说说,仅此而已,若要我抛弃这些我所不齿的东西,我承认我还没有这种魄力。
从球场绕到体育场,又绕到图书馆,再绕到学校正门,最后看到食堂,我提议说进去吃点就当是晚饭了,反正也没啥事。
每人四两米饭,两个菜,总算是把肚子填饱了,至于食堂挂着的山西风味我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我知道这种味只有山西地界有,别的都是扯淡。
回到寝室,王彬去找他老乡唠嗑,文智裸着躺在床上玩手机,李小山还在看着小说,谢丛和杨东起已经打球回来,我打了个招呼就爬上床,准备把我在大学的感受写给程馨,再顺便嘱咐一下她,一笔写下去,就停不下来了,我的迷茫,我的困惑,我的愤怒,还有我的思念,都尽可能的想要落实到这十几张纸上,可我发现,越写越多,越写越不知所措,这更像是写给我自己的,我对着纸张倾诉,纸张如实把我的所想所说记录下来,然后将他们在空气中,让我感觉很慌张。我把花了一个小时写的十几张信纸塞到我的床铺下边,望着天花板开始想到底改怎么写,突然就觉着自己好像失去了勇气,是的,我不敢把对亲人和程馨的思念写下来,我怕自己会受不了,我宁愿自己去承受这些让我失望的东西,可我又不得不写,这么下去我会疯的,我固执的认为。
就在我决心动笔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一看来显,陈魅涵。这都晚上了,还有啥事啊?我疑惑着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喂?魅涵?”在陈魅涵的多次要求下,我叫她魅涵,她说这是她们这的习惯,显得亲近,我表示很无语。
“许航?你干啥呢?”
“啥事啊?”
“你有空吗?下来我跟你说件事。”陈魅涵的声音低到我刚刚挺清楚。
“啥事啊?电话里不能说吗?”
“你没空啊?那算了吧。”我甚至都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
“没事,我现在就下去,你在哪啊?”我开始归置一堆乱七八糟的信纸。
“我在体育场,你一会来这门口吧,我等你。”
“体育场啊?你跑那干嘛啊?行行行,我去那。”
文智一下就坐起来,差点磕到脑袋,一脸匪夷所思的笑容对着我,说:“哎呦,约会去啊?和谁啊?”
“约个毛会啊。”我爬下床开始穿衣服。
“撒谎了吧?我明明听到是个女生。太不够意思了吧?”
“是女生没错,问题是咱班的,陈魅涵。”我没好气的回答。
“额,就是那个本地妞吧,长得还行,身材超好啊,肯定爽。对了,咱班的怎么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文智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根本就没意思,再说,兄弟我是有家的人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彬哥不还说么,全面撒网,重点捕捞。”
“你可拉倒吧,咱不是那种人。不跟你扯了,我先下去了。”我套好鞋子就往外跑,因为我发现我的脸有点发红发热,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