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久违的七路公车上,回味着刚才上车时闻到的汽车尾气,心想长春的汽车尾气怎么没有这么舒服。车上寥寥几人都在打盹或者大眼瞪小眼,我裹着一身寒气上了车,才让他们有了一点关注的对象。我把行李放到一个座椅下边,掏出手机给程馨发了个信息,感觉昨晚的酒精还在我的身体里四处晃荡。
昨天在饭馆里吃了一下午的饭,最后看老板面色实在不好看了,于是把程馨和马东的行李送了之后,就转战ktv,坐在温暖的包间里的我百无聊赖,唱歌一直是我所推崇却又不敢尝试的,因为我了解我自己,最后被马东打击的不行,吼了一首朋友,结果三个人笑得躺在了沙发上,只好作罢。从晚上一直唱到第二天早晨,大家都是身心俱疲,除了我,我把程馨送到楼下之后,就跟任森和马东打了个招呼,打的去了汽车站。
冬天的清晨比夜晚还要冷清,遍地苍白,我拿衣袖擦了擦窗户,看着这个有点陌生的世界,确实,在煤炭资源大幅减少之后,市政府的转型计划还是有点成效的,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虽然天空依旧是灰灰的。
肩上扛着行李,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紧接着就听到了我声音:“来了,谁啊?”
“啊!航子!嗨,你儿子回来了!”我妈转头叫了我爸,就要接过我的行李,我扶着我妈,转身顿了顿脚关上了门,看到我爸踩着拖鞋从前院小跑着进来。
“爸,妈。”我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回来了啊,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下。”我爸扔给我一双拖鞋,把我的行李拿到了里屋。
“快快快,先进屋,外边冷吧?”我妈几乎是拉着我进去的,把我按到炕沿上,就催促我上炕。
“让我爸先别扫了,一会我去。”
“哎!别着急,我也不扫了,一会再说,饭也快熟了。”我爸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又跟我妈说:“吃饭吧。”
“我们也不知道你回来,也没准备什么,一会妈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我妈急忙拿了碗筷。
“不用,哎呀,我在那边吃了半年的米饭,都没怎么吃面。”
“那边没面食?”我爸又下了炕开始帮我妈拿东西。
“有啊,可不怎么好吃。”
“回来就好,咱家可都是面食,好好吃几个月,临走妈给你带点饼什么的。嗨,你别在这碍手碍脚,你也上去吧。”我妈推着我爸上了炕,跟我说:“以后回来打个电话,手机干什么用的,让你爸接你去,冬天他也没事,闲的整天乱跑。”
说到这里,我爸我妈都笑了起来,是我一直想念的笑容,看着这笑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瞬间。馒头和稀汤已经端了过来,我把咸菜和炒白菜端了过来,把咸菜放在我面前,递给我爸筷子,跟我妈说:“妈,你上来吧,一会我收拾,行了,快点。”
“哎呀,还用你收拾?”
“你就好好休息吧,大学也不轻松,学习最重要。”我爸还是以为在大学要像高中那样埋头苦学,他所有的信息源无非是道听途说和电视机。
“学习还行吧?”
“刚考完试,得等十几天就能上网查了。”我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又夹了一筷子的咸菜。
“少吃点咸菜。”我妈把咸菜拿过一边去,我又拿过来说:“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吃。”
“少吃点,爱吃也不能吃那么多,我看电视上说这东西不好,我不让你妈做,她非要做。”
“嗯,我少吃点。”对于我爸的任何意见,我都是在现场非常的听从,私底下有选择的违背,就像抽烟这件事。
“嗯,在那边还习惯吧?我听人说有水土不服的。”
“没事啊,你以前就问过我了,吃饭吧,看我干什么。”
“怎么?妈也不让看啦?我是看你好像又瘦了。”我妈转头看着我爸,寻求帮助。
“在那吃的好点,俗话说穷家富路,一个人在外边别亏了自己,钱不够就打电话,别省钱,你给儿子煮几个鸡蛋去。”
“不用了,我都快吃完了。”我拉着我妈。
“你这孩子,就几分钟的事,妈不怎么饿,你还不知道妈啊?行了,你先吃着,一会就好。”
我感觉到喉头发紧,眼眶湿润,想到刚去大学时因为思念父母而躲在被窝里偷哭,我睁大眼睛,赶紧拿起稀汤,遮住双眼,我爸看到肯定会骂我不争气,一直以来对父亲是亲近加敬畏的。
正喝着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响了,我爸帮我拿过来一看说:“任森的,任森也回来了?”以前我在家里经常说,所以我爸虽然没见过,但是也挺熟悉的。
“嗯,他比我早回来几天。”
任森看我有没有回家,得知我已经开始吃饭了,就说好好休息,他也睡一觉,唱的嗓子直疼。
我挂了电话,看到我妈已经把五个鸡蛋放进了锅里,我说:“能吃得了吗?”
“你爸俩,你三个,吃不了放着,让你上午吃,听你说任森回来了?”
“嗯啊。”
“等过年之后叫任森来咱家吃顿饭,这孩子挺好的。”我妈去学校曾经见过他。
“嗯,他也说要来看看的”我还没说完,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一看是陈魅涵,下意识地看了我爸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喂,到家了吧?”
“嗯。”我实在不习惯多说。
“我就说么,这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没事。”
“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妈在啊?”我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我爸嘴角的笑容,说:“是啊。”
“行,那我先挂了,过几天我给你爸妈打电话拜年。”说完就挂了,我拿着手机跟我爸说:“一同学,关系挺好的。”
“没事,谈恋爱就谈呗,但是我的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习,高中不让你谈,大学你就自己决定吧。”我爸的话出乎我的意料。
“嗯,反正你也跑那么远,我们管不了你,”我妈拿过一个鸡蛋边剥边说,“别被骗就行。”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