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几辆马车停在侯府的门口,为首的是两辆华丽、宽敞的马车,上好的楠木做成的车身,雕梁画栋可谓巧夺天工,里面挂着绣满精致花纹的丝绸,就连前头拉车的马都是高大壮硕,毛色油亮,矫健俊美。而后面跟着的几辆马车则逊色许多,为仆役所乘,但比起一些富贵人家的座驾却是丝毫不差。
因是要入宫赴宴,侯府众人皆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如此一来竟显得比往日热闹。
卿月一早便被弈琴唤醒,在床上扭捏了一番后,才在众人的伺候下起身洗漱。梳洗一番后,弈书拿来一套桃色绣银纹留仙裙准备为其换上,卿月看了一眼,却道:“这色我今日不喜欢,换一套吧。”
“可是,小姐,这是您费了好半日才昨日选好的啊,若是再挑的话,恐会误了入宫的时辰。”弈书抱着衣裙,进退为难。
卿月听闻,顿时面露不愉。弈棋见状,立刻上前道:“今个儿可是小姐最重要的日子,当然要打扮靓丽,不过是换套衣裳,费得了多少时间,你这样扭扭捏捏才会耽误时辰。”一旁的卿月看了眼弈棋,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于是众人又忙着重新挑选赴宴的衣服首饰,可是卿月一连试了三、四件衣裳都不满意,又接连试了好几件,终于选中了一件水红色绣金丝吉祥如意纹衣裳。卿月对着镜子瞧了瞧,“这飞仙髻与衣裳不搭,梳个华丽点的百合髻吧。”
“是。”话音刚落,只见弈琴手势飞快,三两下一个华丽的百合髻便出来了。梳罢,在发髻正中插上镶有红宝石的纯金吉祥纹发冠,两边各插一支红珊瑚流苏金步摇,一旁的弈书、弈画亦将刚刚挑好的花钿和赤金红宝耳坠呈上。待打扮停当,卿月对着镜中华贵端庄的人影端详了好一阵子,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弈书见状,连忙问道:“小姐,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去用点早膳吧?若晚了,怕夫人要等急了。”
“嗯,备膳吧。”听到这句话,众人均在心里松了口气。
待卿月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众人才带着赴宴的物件前往正院。刚来到正院门口,便看见文秀,“小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到了宴会定是全场瞩目。”
卿月掩面一笑,“秀姑姑,别打趣我了,对了,姑姑怎么站在门口呢?”
“这不,夫人等了许久,见小姐还没过来,便让奴婢过去芙蓉轩看看,小姐快进去吧。”文秀忙迎了卿月进屋。
长孙氏见着卿月,便慈爱地握着卿月的手,细细打量好一阵子,甚是满意,随后露出自豪的笑容,“我的女儿果然是沉鱼落雁,非那些庸脂俗粉可比拟的。”
卿月吐了吐舌头,笑着说:“这还要多得母亲早前命绣娘、匠人赶制出来的衣裳首饰,件件样样都是精品,挑得女儿眼花缭乱,倒是让母亲等急了。”长孙氏看着卿月娇俏无比的笑容,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卿月的鼻子。
晋文将自己打理妥当就出了门,见天色还在,便放慢脚步朝正门走去。在离正门稍远的地方,晋文远远就看见一紫一粉的两个身影,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正站在正门的院子一侧。难道是三姨娘和二姐?晋文心中一喜,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可走近了却发现并不是卿宁和林氏,而是并不熟络二姨娘吴氏和三小姐卿苹。卿苹今日穿了一件在衣领、袖口处绣淡黄夕颜的粉色襦裙,虽中规中矩,却也显得亭亭玉立。此时吴氏正拉着卿苹细细叮嘱,见到晋文立刻停住了话语。
“二姨娘、三姐,早安。”晋文心知来得不是时候,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好了。
“嗯。”卿苹正打算接话,谁料被吴氏扯了一下,便低下了头,吴氏则敷衍了一声,将头扭开。突如其来的尴尬,仿佛令空气凝固了一般,晋文干咳了一声,便转身走开了。卿苹不满地看了吴氏一眼,吴氏却不以为然。
不久,敬安候和晋轩也各自带着侍从先后到了,正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但却并不嘈杂。敬安候等了许久,也不见长孙氏和卿月,便遣了管家忠伯去正院看看,如此又过了一阵子,忠伯才回来称夫人和大小姐稍后就到。敬安候有些不耐,点了点头让忠伯退下。
日头渐渐升高,长孙氏才带着卿月和一群仆从来到正门。一直默默站在院子一角的吴氏立刻带着卿苹上前,“夫人,大小姐,真是华贵非常啊,今夜宴会的主角一定又是夫人和大小姐。”说完不动声色地将卿苹推到卿月身边。
“姐姐,今日进宫还你多多指点。”卿苹今日穿得粉嫩,站在穿戴华贵的卿月身边反倒像是卿月的大丫鬟,卿苹的脸色终究忍不住变了变。
卿月却是越过吴氏和卿苹,俏生生地向敬安候问了声好,敬安候点了点头,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不过是宫中的家宴,怎么打扮地如此华贵,不是说了要低调吗。”
“侯爷,月儿入宫向来如此,这样再自然不过了,难道要打扮寒酸才叫低调吗。”长孙氏一听自然不肯,当即就不依不饶。敬安候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上了马车,不再理会。长孙氏见状,讪讪地闭了嘴,众人见状,亦纷纷默不作声。
晋文见晋轩在仆役的服侍下上了第二辆马车,心中觉得微微有些奇怪,也没多想,便跟了上去。刚到马车边,便被翠儿拦了下来,“你为何拦着我?”
“哼,二少爷莫不是想和大少爷同乘一車,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你!此次进宫只有两辆马车,男女分乘,我向来和大哥同乘一車,有何不妥?”晋文强忍着分辨道。
“呵呵,二少爷可是眼花了,马车可不止两辆,大少爷和小姐同乘,你乘那辆。”翠儿掩嘴笑道,说完又指了指一旁与仆役所乘无异的马车说道。
“你们欺人太甚!”
“二少爷可别糊涂,若你坐了,那大小姐坐哪?三小姐,你也请吧。”卿苹见卿月也上了马车,正在一旁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听见这一句,顿时脸色灰败。
晋文双手握紧拳头,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撩起长袍愤然地上了马车,卿苹则回头看了看站在正门的吴氏,见吴氏使了使眼色,也只得忍气跟着晋文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开始行驶了。
马车上,两人各自怀着心事,竟是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