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暗月的脸上倏然变得很阴郁,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青墨虽然是保住了性命没错,可是却由于失血过多,下肢不灵便了,恐怕是还不如灰飞烟灭之后脱胎换骨的好。
暗月又长叹了口气,道:“这走路都成困难如何继续生存,可惜这么美的人儿了!”
萧瑾和白洛一听,脸色倏然煞白,心中一阵绞痛。
白洛想,师妹是很孤傲要强的,若是连走路都不能够,如何受的了。她会不会自行了断?
她那颗骄傲的心,能够容忍无法行走的自己么?
萧瑾却想,若是那丫头不能走路了,他便整天抱着她,带着她游山玩水,让她觉得,有他在,她是幸福的,他要倾尽一切来保护她,爱护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暗月对于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心中暗笑,真是两个白痴,这人要是担心起另一个人来,连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青墨是仙人,纵然真的是经脉断了,也可自我修复,不可能不能走路。
就算是不能走路,也可以驾云。
真不知这两位的脑袋是什么结构的,一件根本不能够成立的事情,居然当成了真的。
人家都说好事成双,现在看来,这白痴也是成双的。
地下室依然很暗,雪隐一直没有点灯,怕打扰了青墨休息。
纤弱如柳枝的身躯就躺在那片碧绿的荧光下,她已然醒来,美丽的大眼睛空洞的盯着某处,仿佛是失了魂魄的空壳。
这凄凉的一幕正映入雪隐的眼中。本来就绞痛的心,此时痛得更是难以附加,雪隐不由得紧紧地皱着眉头,似是在缓解疼痛感。
“墨儿!”他紧张地喊着她的名字,一如万年前的那般亲切。苍白如纸的脸颊动也没动,仿佛是根本没有听见。
她空洞的眸子里有看不见底的黑暗,他说不清楚此时复杂凌乱的心境。颤抖的抚上她的脸颊,一颗清泪滴在她的脸颊上。
“墨儿,是我,我是雪……”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仿佛是回到了几万年前。他真的是神智不清了。
“墨儿,对不起,我……”
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的记忆还在几万年前停留,眼前的一幕幕都是她灰飞烟灭时候的绝望凄凉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凭借她当年的法力,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还敢奢望什么,他还有什么资格奢望。
那双空洞的眸子总算是有了焦距,似是感觉到脸颊上的一丝灼热,她伸手擦去那滴泪痕。
冰凉的指尖触到他的,他的指尖也是冰凉的,他们的温度同样的冰凉。
“师傅……”目光凝在他的脸颊上,她看到了那泪珠划过的痕迹,她的声音是沙哑的,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师傅怎么落泪了?”
这一声师傅叫得雪隐一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重复着,“师傅……”
他是她的师傅?
青墨想直起身子,怎奈浑身疼痛难忍,动一下就痛得几乎落泪。尤其是心口的疼痛,痛得她不想呼吸。本就惨白的脸颊,此时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墨儿!”他局促不安得看着她,似乎是刚刚转醒一般,“不要动,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她伤得太重了,心脏几乎碎裂成粉末,即使是他的回春术也未能够减轻她半分疼痛。他有限的法力只能够将她碎裂的心脏拼在一起,不能让他快速愈合。
“师傅,墨儿不痛。”
每次她受伤,师傅的脸就惨白得厉害,她知道,那是师傅心疼她,担心她。然而,每次看到这样的雪隐,她都莫名其妙地在抵制着些什么,仿佛是听到碎裂的声音。
“怎会不痛呢?墨儿的心脏都被震碎了,自是疼痛得难以附加。”他已然感觉到了她的疼痛。他们本是同脉而生,她的大喜或者大悲,他都能感觉到。
“师傅,墨儿真的不痛……”她苍白的手指握住雪隐的,紧紧地,没有一丝缝隙,她通常是用这种方式安慰他。感觉到她手指的触碰,他也紧紧地回握住她,他的眼眸中雾气很深,声音似是从雨雾中传来,不是很连续,“好……好……”
他一向是不会违背她的,她说什么,他便依着她。
青墨的脸颊上勉强得挤出一抹笑意,小巧的鼻子微微地皱了皱,“师傅,墨儿的琴呢?”
墨玉琴跟了她一十七年,她对墨玉琴的感情并不只是法器和主人的关系,更多的是朋友和依靠。更确切的说是依赖。
是的,她很依赖墨玉琴,每当她莫名其妙的哀伤或者心情沉闷的时候,都是墨玉琴陪着她。墨玉琴是最懂得她心思的。
雪隐抬起衣袖,墨玉琴已然在他手中,完好无损,一如曾经的光滑、美好。
在墨玉床绿盈盈的光辉中,墨玉琴也闪着淡淡的光晕,手指颤抖得抚上墨玉琴的琴弦,琴弦微动,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仿佛是在哀痛青墨身受重伤。
像是心中一块大石头倏然落地一般,青墨微微的舒了口气。幸好,墨玉琴没有受损。不然,她就难以安心了。
“墨儿,是谁打伤了你?”
雪隐终于从疼痛中慢慢转原出来。
是谁,竟然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青墨一向在雪隐山修行,不谙世事,怎会树敌?更何况,这世上见过她面貌的为数不多,他又隐藏了她的真身,对方是如何认出她的呢?
青墨的眉梢紧拧着,眼光停留在雪隐的面颊上,仿佛那片苍白中有她想要的答案。
是谁伤了她?她极力的回忆着,只是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只记得,她仿佛在暮云镇的大街上,当时下起了小雨,她的心微微地有些落寞。
然后,她看到她被贴榜悬赏大概是一万两黄金吧。记得不甚清楚的,之后看到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再然后,就没有印象了。
她是被打伤的吗?应该是的,不然,这撕心裂肺的疼痛不会凭空产生。
半天不见青墨开口,雪隐蹙眉看着她,莫非,不记得了?
青墨倏然使劲得捂着头部,那是一阵如闪电般她疼痛,仿佛是脑袋被从中间破开了。
纤瘦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她不知该如何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
“墨儿!”
雪隐想都没想,一朵晶莹的雪花已然捻出,如精灵跳跃般,那雪花慢慢跳向青墨的眉心。淡淡的白光自眉心四散开来。
总算感觉好些了,青墨微微直起身子。
一口鲜红的血液自雪隐的口中吐出,他本就伤了元气,此时为青墨疗伤已然算是强弩之末了。
“师傅,你怎么了?”
第一次,看到师傅吐血,那鲜红的一片在绿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刺眼,不,是刺痛了她的心。她的头虽然不痛了,心脏却不由自主地紧缩,仿佛,那疼痛是她的,不是雪隐的。
雪隐极力得使自己恢复平静,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虚弱,他故意转移话题,“墨儿既然想不起来,那便不要想了。”
“师傅,真的不要紧吗?”可是,她的心口为何这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