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梵笑得欠揍:“让你给我讲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啊。”
面部抽搐:“那是夫子的活计,不是我的。”
“可你比夫子懂得多。”
“不用夸我,我没银子赏给你。”
“谁要你的银子!要也是要你的人。”
我痛苦地拍拍脑门,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六弟放手吧。”卓子絮冷不防开口,我和卓子梵都转脸看他,虽然是笑着的,却有种“窗外阴天了”的感觉。“你要她回去给你说书,可有人却要她相伴一起走下去一起过下去。”
“啪嗒”,我的勺掉了。
这,这不是我昨天给他唱的歌?
“我也一步一步简简单单陪你走,再也不必孤单寂寞不必吹着风。我要一年一年安安静静陪你过,直到变成一首老歌变成了传说……”那调子在耳边飘来飘去……
最近,我经常被卓子絮虐得生生在风中石化。
还是那首歌: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哈哈,没错,这会儿我正和卓子絮在齐王府的大门口恭送礼王爷,送得我是心花怒放哇。卓子梵终于滚蛋了。眼看着一行人,几十辆豪华马车,上百个高手起步而去,我恨不得敲锣打鼓嚷得街头巷尾都知道,礼王爷回老家了,日子安生太平了。
强制咽下我那股得意的小春风,直视前方,此刻如果表现出欢欣若狂就真的太没人性了。卓子梵那叫个依依不舍眸光潋滟,即使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太过分是吧,至少不能让人家在众多手下面前丢脸的嘛,哎哎。
“舒蒙蒙,你你你……”走都走了,卓子梵突然又转身,一腔怒火地冲回来吼道。
我往后挪了挪:“我我我,我怎么样?我说王爷,您怎么又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一路顺风啊。”
卓子梵火冒三丈:“你就没有一句和我说的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确实!啊不,话嘛,还是有句要说的,清清嗓子,我朝他抱了一拳:“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卓子梵忿忿甩袖:“千里?你哪里送我千里了?”
我耸耸肩,这种修辞手法叫夸张,老师没有教过你么?
他跟山大王似的,完全没有一丝理王爷的形象,一手叉腰,一手向我招了招:“过来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婆婆妈妈地搞什么鬼。不知何原因,我竟扭头看了一眼卓子絮,他冲我微微一笑,我才拖沓着脚步朝他走去。
莫名了个奇妙了,我干嘛征求卓子絮的同意?!
卓子梵把我稍稍拉离了人群,我不耐烦地抓抓脖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咝——”他不悦地吸气,“以下犯上,其罪可诛知不知道!”
“不是吧你,那么小气?”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怕了?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的。”
“喂,你这人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回去继续目送你了。”
“说说说!”他也懒得绕,“这些话我跟四哥说他可能不信,还要劳烦你代口。”
我诧异:“什么话?”
他有意压低声音:“你就说,不管母后怎么想,我没有上位的心。”
“就这样?”
“就这样。”
还好他没这个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不愿意看见他和卓子絮反目。狄自翩聪明过人,卓子远得她等于得了高级谋士,对于卓子远的皇位,我基本不抱怀疑态度。如若卓子梵有那个心眼,卓子远荣登宝座之后会不会把他往死里整也很难说。这堆皇家桌子,真是烦。哎哎,还好卓子絮只是王爷。啧啧,很难判定我的选择有没有自私的成分。
切~我在这儿纠结什么呢,我选人家,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叹了口气,掩不住的浓浓同情:“一定给你带到,放心吧。”
“我还有一句话想说。”卓子梵低着头。
还有?一次说完行不?倒霉孩子。
“嗯,听着呢。”
“如果我们不是用这种方式遇见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如果是我先看见你,或许你会愿意同我一起走。”
心里一紧,抬头对上他闪闪烁烁的目光,闪得我不知所措。这样的卓子梵,从未见过。傻瓜啊,萍水相逢,挂念不得啊。再说,你已觅得佳人,就别指望着外头的。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旁边还有一汤匙,我不是你的那道菜,同样,你也不是我的。对自己好一点,因为一辈子很长。对身边的人好点,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能遇见。
舒蒙蒙内心是善良的,极度善良的,我保证以下的话绝不是有心的:“不,卓子梵,不管什么时候遇见都一样,这是感觉问题,不是时间场景地点的问题,明白么?我同你说过,我心已许终不变。有些女人吧,死心眼,既然看中了就改不了。我曾经与无数人擦肩,衣服都快擦破了,也没擦出个火花,如今好容易动了回心,不说死死巴望着,至少不会轻易动摇。”
他苦笑,笑得涩涩的,恍然间让我想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笑只是一个表情,与快乐无关。此时,快乐和他确是无缘。呃,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啊,天可证,地可鉴。好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早就不该穿过来,如果我不传过来我就不会逃婚,如果我不逃婚,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可恶的地步……
卓子梵闭眼叹了口气,睁开眼时已挂起了惯有的讨厌的笑:“好啊,舒蒙蒙你好样儿的,要是我能像你那样没心没肺就好了,至少现在不会撕心裂肺。”
行啊你,撕心裂肺都出来了,你怎么不说你惊天地泣鬼神啊!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礼王爷,您是走不走啊,若您这会儿走,我没准儿还会想念您,您要再不走,我就是被烧成灰也不记挂你半分。”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我熟悉的表情,不由放松了一些,又开始戏谑。
他掐我的脸使劲扯了一扯,扯得我嗷嗷待哺,啊不,扯得我哼唧哼唧。“舒蒙蒙,谁盼着你记挂了,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哎哟哎哟,疼!”
他松手,站定之后,转身,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摇了摇小脑袋,我踱回府门,卓子絮歪着头眯眼看我,我没说话,垂脑进府,有点郁闷。送别果真不是好事情啊。虽然说我满怀希冀,****期盼着卓子梵快点回老家,怪就怪他走前给我来这么个刀子,没划伤我,但却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路过他的时候,他开口问道。
我转头,吸了口气,笑道:“偏偏不告诉你。”
叫你会折磨我,叫你会挠心,你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
他追上来与我并肩走着,我小鹿乱撞了一回,差点把墙都撞塌了。
“不说也行,晚上不许吃晚饭。”
靠!不带这么威胁的啊!不让吃晚饭的话都说得出来,我真是五体投了地了。
停住脚步嚎到:“你比三鹿还毒!”
卓子絮没等我,负手走朝前头,脚步略带跳跃,死样儿,兴致高着呢!奶奶的,以为我喜欢你你就了不得了是吧,以为我喜欢你你就能骑到老娘头上了是吧?
“若是你实话告诉我,晚饭加菜。”末了他加了一句。
威逼加诱惑,三八到这种程度,也算你本事了。你你你,卓子絮,你棺材是想要翻盖的还是想要滑盖的?!
晚饭。
没错,我吃上晚饭了,因为我跟他交待了卓子梵吩咐的那句话。申明,我不是败给卓子絮,我是败给了粮食。
我用筷子戳着饭,戳得碗砰砰响。
卓子絮皱眉:“你哪里不爽快了?”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呃……不是。
我扁着嘴:“你说要加菜的!!”
他“噗嗤”一笑:“那么多菜还不够?”
“不够不够。”
“那你还想吃什么?”嗯,不错,顺着我还像样点。
“嗯……”我想了一会儿,邪邪地笑起来,“我要吃……”手指划过空中,旋即停住:“他!”
常管家悲剧了。嘿嘿,Because我指的方向正是他老人家栖身之处。
卓子絮无奈摇头:“真是胡闹。”
常管家头仰得老高,鼻孔朝天:“小姐莫非豺狼虎豹,要以食人为生。”
“没有啊,我刚刚有说我要食人吗?有吗?怪了……怎么,你是人吗?”我挠着头装天真,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眼都是小星星。
常管家:“哼!”
既然不加菜,那就加点料,调侃常叔心情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噔噔噔”,一个家丁跑过来,躬着身子喊了声“王爷”。
卓子絮眼睛都没抬一下,我替他答了:“什么事,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