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总慌什么？
开标当日，工程交易中心聚满了省内建筑行业的商业巨头和各类媒体。为保公平公开公正，此次开标全程透明化进行网络直播，这一举动也将商业新区的竞标推向了全市的舆论中心，让这个建筑项目备受关注。
虽然距离正式开标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工程交易中心门口早就热闹了起来，各类媒体争相寻找建筑巨头和设计精英进行采访，而代表瑞安建筑的周梓瑞则是里面最受欢迎且最有把握的那一个人。
“周总，瑞安作为此次商业新区竞标中最有竞争力的企业，请问您认为招标成功的把握是多少呢？”
“我们瑞安资力雄厚，在设计和建筑方面都得天独厚，你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周梓瑞在镜头面前夸夸其谈，完全不考虑等会儿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
“据我们所知，此次竞标除了本省的一些老牌建筑公司以外，连D省赫赫有名的启程建筑也会出席，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个对手的呢？”
“启程？”周梓瑞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一直眼高于顶，自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就该横着走，所以完全没有了解过此次竞标的其它参与者。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出席，一直站在一旁的助理和设计师们给他使了眼色。
“怎么？周总还不知道启程建筑也要参与竞标吗？”显然，记者对于周梓瑞的反应也很吃惊。
“嗯，虽然启程建筑在建筑行业很有权威，但我们瑞安会更了解我们苏州人的需要。他强，但不代表适合。”记者还想要再多获得一些信息，但周梓瑞却借口自己需要进场准备，打断了采访。
进入会场后，瑞安的位置在右侧前排。周梓瑞坐下后环顾四周，左侧前排坐的应该是启程建筑的人。
“那个是？”周梓瑞指着坐在摆有启程建筑标识座位上的男人。
“那位是启程建筑的老总——徐智恒。”助理回答道。
“徐智恒？他都五十多岁了，为了这么个项目亲自出席？”周梓瑞倒真没想到堂堂启程老总能出现，毕竟他那个瑞安建筑董事长的爹都端着架子没有来呢。
“这点我也很疑惑。”
“那我们去打个招呼吧，难得见一面。”周梓瑞心里想，如果今天他不仅竞标成功，而且还能和启程老总交个朋友的话，他爸应该会更放心把公司交给他管理吧。
周梓瑞直接坐到了徐智恒旁边的空座位上，伸出手介绍自己，倒还算恭敬，“徐总您好，我是瑞安建筑的总经理周梓瑞。”
“哦，周梓瑞，你爸是？”
“我爸是瑞安的董事长。时常听我爸提起启程建筑，作为国内一流的建筑巨头，今日有幸见到徐总，希望能多向您学习学习。”
“哦……”徐智恒若有所思，“你这么好学，你爸应该早点把公司交给你啊。”
“这个不急，此次竞标本来是个小项目，徐总怎么亲自来了？”
“听你的意思，商业新区这个项目对你而言还是很轻松的是吧？”徐智恒本来年龄也大了，从来不屑和这种好吃懒做的小辈多言，考虑到赵祚业，做长辈的心总想替他多了解了解。
“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徐总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多切磋切磋。”周梓瑞正要深入探讨此次设计的各种亮点，却不想赵祚业迎面走来。他以为赵祚业是来找自己闹事的，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
“赵祚业，你来这里干嘛？今天这么多媒体和有头有脸的人，你如果到这里来找不痛快，那就打错算盘了。”
“小周总慌什么？”赵祚业笑着反问他。
“你们这是……？”徐智恒倚在座位上问到。
“哦，徐总，这个人开了家小事务所，因为商业新区的案子我们瑞安没有跟他们合作，所以来找麻烦来了。”周梓瑞本想给徐智恒留个好印象，之后还可以和启程强强合作，对于赵祚业的出现就反应得很强烈。
“赵祚业，你们木业事务所的设计图质量真的不过关，我有心跟你合作，但是你们的水平不够，这也不能怪我，是吧？你呢，就好好回去磨练专业能力，以后我们瑞安如果有什么小点的项目需要合作，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周梓瑞先发制人，他可不希望赵祚业说出什么不利的话，结果他一个人滔滔不绝，但赵祚业一点想要反驳的感觉都没有，倒是徐智恒听不下去，开了口，“小业，你不过来坐吗？”
“小周总，麻烦让一下。”赵祚业伸手拨开了愣在原地的周梓瑞，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刚刚霸占了那么久的位置上。
“赵祚业，你这？”
“小周总别急，我们木业的设计水平和瑞安实在不合适，所以我们木业就和启程建筑合作了。”
“快开始了吧？”徐智恒插了一句，相当于逐客令了。
“小周总，主持人已经上台了，你也回座位去看戏吧。”赵祚业撂下这么一句，然后转头和徐智恒说话，周梓瑞站在面前像个傻子，就只能自己灰头土脸地坐回了瑞安的位置。
“徐叔，怎么麻烦您亲自来了？”赵祚业只是想要依靠启程建筑获得竞标资格，却没想到劳烦了长辈亲自出手。
“不麻烦，你爷爷千叮咛万嘱咐，我也正好来看看你。我还挺好奇你们木业的设计图来着，我说派几个有能力的设计师来帮你，你又不同意，瑞安这个太子爷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瑞安这个企业还是很有竞争力的，你还不一定争得赢。”
“徐叔，我还是想自己处理这些事。”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想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但你肩上的责任不一样。你爷爷年纪那么大了，你大伯也累了半辈子，你是时候回来尽孝了。而且守着个那么小的事务所，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这边是长辈的谆谆教诲，另一边则是刚缓过神来。周梓瑞望着赵祚业的眼神越发凌厉，一边算计着什么，一边又让助理去调查赵祚业和徐智恒的关系。
开标进展到最重要的时刻，专家评审团代表，也是很有威望的建筑大师走上台宣布此次招标的结果。
“此次商业新区的招标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众多高质量的设计，其中有一份设计图，不仅完美诠释了姑苏记忆的文化灵魂，而且还突出了商业新区的现代化贸易作用，中西结合得恰到好处，得到了我们的一致好评。这份设计图来自于一家建筑历史悠久，行业认同度高的建筑公司，它就是……”
这段发言紧紧贴合了瑞安建筑的设计走向，此刻摄影机准备好了，在座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周梓瑞准备鼓掌的双手跃跃欲试。
“它就是启程建筑有限公司！”
会场内掌声雷动，摄影机赶紧转头拍摄启程那方，而周梓瑞那双准备好要鼓掌的手僵在空中。他搞砸了这个大项目，回去该是怎样的山呼海啸。会场内萦绕着设计图的介绍，但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从他知道赵祚业和启程合作开始，心里就隐隐不安。木业花了大功夫制作的设计图明明在自己手中，可屏幕上这份设计图又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是木业借用了启程的设计？
开标结果已出，一切尘埃落定，徐智恒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他倒没有意愿去接受什么媒体采访，只是嘱咐了赵祚业几句话，然后就悄悄撤了。
赵祚业先是草草应付了媒体，然后就准备回公司安排下一步工作，忙完之后就可以赶紧下班去接他的柔柔回家。但周梓瑞在一旁站了许久，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离开。
“赵祚业，我没想到你小子还留了一手啊！你和徐智恒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和你无关，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小周总，感谢你没有和木业合作，不然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靠山。”
“呵，你们木业就那么几个员工，明明都被我派去的设计师给忙得团团转，你哪里有功夫做新的设计图！该不会是你铤而走险，直接在启程建筑的竞标资格上挂了名吧？”
“原来你是这么以为的？”
“赵祚业，你这样可是违背行业道德的。你们木业明明没有参与设计，但却顶着设计方的名义参与这个项目，如果让媒体知道了，你们木业也就别想干了。”
“小周总有这个闲工夫编故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回去给你爸交代呢！这个项目黄了，你估计以后连零花钱都没了吧？”赵祚业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说完就开车走了。
回到木业时，整个建筑事务所都热情高涨，大家自从知道瑞安拒绝和木业合作之后，都心如死灰，完全没想过这件事还会有转机。更何况现在木业不仅参与了竞标，还竞标成功，成了启程建筑的设计合作方。赵祚业在此之前瞒得滴水不露，一众设计师之前有多难过，现在就有多欣喜。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唯独孙怡然有些郁郁寡欢。
“哥，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提前和启程合作了。你之前不是说不想依靠家里吗？我以为……”孙怡然说得吞吞吐吐，其实就是在意这件事没提前和她商量，居然把她也当作外人瞒了这么久。
“怡然，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设计图都是我和刘尚亲自负责的，你别想太多。”
“刘尚都知道？我也可以和他一起帮你啊！”
“怡然，我觉得你在我这里工作确实委屈你了。你如果回D省的话，你的发展肯定会更好。”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是你不能因为我而耽误自己。木业建筑正在发展稳固的阶段，工作又多又累，你如果回去工作，不仅能轻松一些，负责的项目也会大一些，更有助于锻炼你自己。”赵祚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团年夜发生的事情以及和信达雅刘总之间的谈话，他觉得把孙怡然留在身边工作始终是不合适。之前自己把她当干妹妹，所以长辈既然让自己照顾她，那也不是个大问题。但如今已经牵扯到李柔了，那这件事就不能置之不理。
“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喜欢学姐，但你和学姐之间本来就该是过去式了，你们之间始终有隔阂，这样的感情怎么走得远呢？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所以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平等的机会。”
“怡然，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即便我和柔柔之间不可能，我和你也是永远不可能的。”
“可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啊！”
“怡然，你对我只是对大哥的崇拜，所以我希望你回去多经历一些，身边有更优秀的人，你就会明白你只是依赖我，这种感情不是喜欢。大伯他们可能有意撮合，所以让你自己也弄混了。”
“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
“这个问题真的不用再想了，你如果觉得在木业工作顺心，那你就继续呆下去，但我还是希望你多看看身边其他的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错误的感觉上。”
说得差不多了，赵祚业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她自己想明白，所以只能言尽于此，然后就按照原计划下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