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兄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了?”主座上传来了一个懒洋洋却又些低哑的声音,一位华服少年斜斜倚在了船头,一只手上拿着玉盏,另一只手背上盘着一条细小的绿色小蛇嘶嘶作响。
“倒是好像看到个之前认识的外乡学子,却好像是被嫌弃了,不肯和我招呼的样子。”
朱猛赶紧站起身答着话,他的身家身份,本来就是众人里最低的,只是恰好跟着一位师兄沾上点关系混了进来,怎么敢敷衍这华服少年的问话。
“哦,外乡学子,哪儿的学子居然如此倨傲对待我们楚字门庭的学子?”
众人皆是学子,听到朱猛这么一说,都是义愤填膺,有性急的已经准备找船家,调转船头回去找这学子去了。
“你们这些,也是好多事,兴许别人就是自己有事,或和朱兄在哪儿有隙了,不肯打招呼又如何了,只因为不肯打招呼便要去找别人麻烦,你们是传记小说看多了吗?”
华服少年听着几人招呼,顿时眉毛就是一阵抽抽,抓起手边一把筷子便朝这些蠢货砸了过去。
这些人,也亏得是在庭内行走,恐怕出了门庭,只能沦为被人利用的傻子了,甚至朱猛只是一句无心随口,就能惹得他们在这儿嗷嗷乱叫。
一群人被筷子砸了一脸,顿时都乖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起身赶紧对少年行了个礼:“刘师弟说得是。”
这群少年,也是这一两年从不同书院出来的老学子了,却始终都是在自家门庭几个城里转来转去,始终不得要领,反而四处惹是生非,还惹着了这师弟的朋友,惹了没几日,这师弟便打上门,将他们一顿好打。
他们养了几日伤,伤正好了些,师弟又打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实在将几人给打怕了,今日才托了关系,将这位大神请来,希望了了这恩怨。
少年心火还没彻底消停,只是看请托关系的,是自己长辈,还特意留了朱猛这么个后辈,在船上劝慰两边,才忍了这些傻子一路,似乎倒叫他们觉得和自己混成一片了。
大家行了个礼,相互尴尬的看了看,又自厚着脸皮坐了下来,讪笑着又相互敬了敬酒:“刘兄周兄,还是我等考虑不周了,来来让我等给两位敬酒。”
华服少年左手边,坐着一国字脸大汉,穿着一身蓝袍,也只是冷淡的举起杯子,不肯和这几人碰杯便自顾自的饮下。
就是他弟弟在学堂遭到这些人暗暗欺辱,他不好以长欺幼,便简单说了几句,反而引得他们更使了不少腌臜手段,弟弟性子太软,受了欺负也不敢再和哥哥说了,倒让他以为这事已了没再多问了,亏得这时少年登门拜访。
这刘氏少年名叫刘青垣,刘周两家早些年一直结亲,论辈分还长大汉一辈,需一声叔叔相称,本只是说上门来拜访,住个两天,带上他一个正到岁数的侄子,一起踏上学路便走。
却发现自己侄儿有日,居然从侧门一身墨渍的,悄悄溜了进来,后来更是一人独自在书房里掉了些眼泪,他揪着侄儿好一顿询问可,算盘问清楚了怎么回事,自是不肯让这些腌臜玩意好过,学路的事都放在一旁,非要把这群人打出个好歹来不可。
后来实在这几人在大庭广众下被打得太惨,又各自请了好多关系好一顿分说,连周家其他房的几位长辈也过来分说了几句,倒是让刘青垣一阵犯恶心。
想着自己居然还有这种胳膊肘朝外拐的亲戚,他便准备随便答应两句,赶紧重新上路,不过自己之前的同伴已经出发,离了门庭,侄儿在这儿估计也是遭人欺负的命,想想恐怕也要拉上再组上几人重新上路了。
正臭着脸自顾自的喝着酒盏,突然船身整个向右倾了一下,刘青垣倚靠在船头,倒是稳住了自己,又伸手拉住了身边的年长侄子。
侧目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塔般的壮汉,正单手扒在船舷上,大口喘着粗气,船上一群学子和莺莺燕燕的,全都给拉翻在地了。
“周全?”朱猛也是葫芦般滚在一旁,一脸煞白的看着浮出水来的小虎,心都差点儿从口里蹦了出来,脑子里全是小虎和脱胎猛虎,相互扑杀的回忆,传记里那些个杀人越货的说法,更是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之前方墨那厮,难道是在林子里做探子,打探我们一行人的行踪?他们这是想要干嘛?”
“嗯?朱兄?不好意思,我在水下实在憋不住了,上来喘口气。”
小虎大口哈着气,水下实在拉不住身形,他连着弹出几道水弹全都打错了方向,有的溅在泥里,有的打到不知哪些犄角旮旯里了,李红绸也没发现,只是看着没有报警提示,便不停给他放长墨丝。
等他晕头转向的终于把自己沉进了河底,早就不知道飘了多元了,还不辨方向的,往自己以为的河堤方向走了过去。
埋头傻走了好远,一口气都快不够了,正巧看到一团黑影从自己头顶游来,赶紧一脚踩着河底冲破水流,冲出来后便扒住了黑影,才知道这居然是个船舰。
匀过气来,再细细一看,不但有曾同行之人,还有一群年轻男女,居然都给自己一下拉翻了身形,小虎顿时羞红了脸,一张黑脸闷出了点儿闷红,趴在船舷边上都是一股热气蒸腾了起来,话都说不明白了。
刘青垣本来还有些戒备,等看朱猛和小虎竟然认得,又看到一船滚地葫芦般的景象,顿时觉得心中一口闷气舒畅了开来,看小虎羞红脸的样子,更觉得有趣得紧,也不管这一船的葫芦,也不拉这壮汉上船,只是继续倚在船头道。
“老哥你这是打劫还是搭船啊?”
“搭船。。。”小虎嗫嚅了一会儿,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回答了问话。
“那搭船倒是往哪儿走呢?”刘灵垣又愉悦的挑了挑眉。
“嗯,我学水性学的在河底有些不辨方向了,不太清楚往上游走还是下游走,也不好打扰诸位雅兴,各位如方便,麻烦把我送到靠近野田镇的河道边即可,不然靠我自己下水游的话,我觉得我自己回不去了。”
反正也扯下了脸面,小虎倒是也坦然了起来,双手都趴在船边,一脸无辜的看着船上众人。
“船家,靠岸。”朱猛定下心来,正纠结是否要拉下脸皮应下这要求,朱青垣就自顾自的答应了下来。
船家何等机灵,早看出整个船上这华服少年才是说话最顶用的人,赶紧摇着船桨往河道靠去,还贴心的喊着。
“这位小爷,这附近没有码头,河道边又有些暗礁实在不好靠岸,我们靠拢了河道边就把您这朋友放到小舟上,几下船桨的功夫就能到了。”
不一会儿花船便靠了离河道较近的地方,船夫放下小舟,还特意用勾锁把小舟拉到了靠近河道的方向,却看到小虎战战兢兢的趴在小舟上,努力的划起了两侧的船桨,小舟却只能在河水里不由自主的转了起来。
船夫正挠头,看是否要丢下船锚先把小舟给操到河岸边,却看到那华服少爷一下便落到了船上,回头对国字脸的老爷说。
“这船上实在憋闷得紧,大侄你招呼下吧,我来送这老哥了。”
说着从小虎紧绷的双手里抢过了船桨,几下划拉,就看着小舟轻快的向河岸驶去,竟是头也不回的丢下一船人自顾自的跑了。
隔了会儿,李红绸的看着从远处沿着墨丝找来的两人,顿时便惊了:“你练个水性下个水的功夫也能捡着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