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其圣和段丽就被发配去劳动改造。
这是个建在半山坡的劳改场地,里面形形色色的啥罪犯都有。有的是在阳间就犯罪,但还不曾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有的是在鬼间犯罪的。
庄其圣被罚去干大活,段丽呢,就伺候那些监工的鬼们。
庄其圣第一次见劳改是啥样子,在阳间也不曾见过。这里就更稀奇了。缺腿少胳膊的,走路歪斜的,什么的罪犯都有。但是他们都在干活。
庄其圣他们监舍好几个罪鬼,他和一个叫谭建凯的年龄差不多,能聊得来,就问这是咋回事?
谭建凯说,一看你就是新到阴间,刚来就抓到这里,觉的新奇是吧?
庄其圣看着那些鬼,说,他们多可怜啊,这样子还干啥活。
谭建凯哼道,少见多怪,他们还干的很欢呢,干好了才能得到奖励,早日出去。
庄其圣叫道,我的乖乖哎。
他俩正说着话,一个监工一鞭子打在庄其圣身上,骂道,不干活,乱聊啥屁话。庄其圣刚要发怒,被谭建凯拉去干活。
劳改干啥活呢,就是每天不停地开石头,背石头,垒砌屋子,建筑堤坝,累的要死要活的。
庄其圣在阳间就从没干过粗活重活,干了一天就累的爬不起来。爬不起来,还要逼着干活。庄其圣就和监工打起来。
几个监工按住他,狠狠抽打着他,打的遍体鳞伤,就是这样,也还得干活。
庄其圣被打的躺在地上,气息微弱,怎么也起不来了。监工们就商量把他扔到乱石沟里,让野兽吃了算了。
谭建凯忙过来劝道,他刚来不懂规矩,干上几天就好了。监工鬼骂道,你看他快要死的鬼样子,能干屁活。
段丽知道后,也来看庄其圣,求着那些监工鬼,不要把他扔了。
监工鬼头马拉兹说,那好办,只要你肯陪我们哥几个,我们就暂且放过他几天,过几天还要干。
段丽不愿意陪他们,说,他是他,我是我,我干吗陪你们。马拉兹骂道,那你还来啰嗦啥,干脆把他扔到狗屎堆里。
谭建凯抱起庄其圣,说,你们不能这样,他还活着,也还能干活,他先休息几天,他的活,我替他干着。
马拉兹用鞭子柄敲打着谭建凯,说,这可是你小子说的,你一个干俩的活,一旦做不到,你和他一个下场。
谭建凯一个鬼怎么能干俩鬼得活呢,有定量的。别的鬼都歇着了,他还在干。好歹干完一天的活,累的路都走不动,躺下就不想起来。
庄其圣看着他太可怜,便说,你只干你自己的,我的你别管,他们爱咋着就咋着。
谭建凯说,你被打成这样,还需要休养才行,我也是干活累习惯了,没事的。
段丽呢,给鬼监工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倒不要紧,要命的是,马拉兹和一帮监工看着段丽年轻漂亮,就想做龌龊事。
马拉兹把段丽叫去,说是累了,让段丽给他按摩。
段丽不能不答应,就去马拉兹的屋子给他按摩。马拉兹仰躺在床铺上,段丽说,你趴在床铺上我好按摩啊。马拉兹说,我就喜欢正面按摩。
段丽先给他按摩头部,还有胳膊腿。马拉兹享受的哼着小曲。这些按摩完了。段丽说,中了。
马拉兹指着胸脯,说,这些地方呢,还没按摩。段丽说,这些地方没法按摩,使劲大了,给你按摩坏了。
马拉兹笑道,你芊芊细手,怎么还能按摩坏了呢,来吧。
段丽只好伸出细手,轻轻按摩着马拉兹的胸脯。马拉兹一下子抓住段丽的手,用嘴巴舔着。段丽使劲抽着手,说,我又没按摩嘴唇,你干嘛啊。
马拉兹说,你的细手真好,有股香味。马拉兹又使劲把段丽拉到自己身上,说,这样按摩起来更起劲。
段丽骂道,滚开,呸。又朝着马拉兹的肩膀狠咬了一口。马拉兹奥的叫一声,蹦起来,骂道,你是属狗的吗?
外面传来几个鬼的笑声。
马拉兹骂道,哪个狗东西敢偷听,滚犊子。
段丽趁机往外跑,马拉兹拔腿就追。段丽一下变作鬼影子,从门缝里飞出去。马拉兹叫道,快截住她,从门缝里跑了。
外面有三个鬼监工在偷听马拉兹和段丽的好事,听见马拉兹说段丽从门缝跑了,果见门缝里飘出一丝风样的东西。仨鬼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一起去追。
段丽变作风,变作云,又变作枯草,都被三个鬼看出来了。鬼对于人来说,好像高深莫测,变化多端,十分吓人。但鬼对于自己同类来说,就像人和人之间类似,没啥蹊跷,除非你是妖,他们拿你没办法。
段丽觉得跑很远了,还是被三个监工鬼紧追着,最后,没地儿跑了,被抓住了。
三个鬼抓住段丽,没有直接回来,而是让她也像刚才给马拉兹按摩那样,给他们仨按摩享受。
段丽说,这里也不行啊,没床没铺的。一个鬼说,我们铺些草,就地取材嘛。
三个鬼铺了些草,段丽挨个给他们按摩。因为按摩的太舒服,三个鬼都要段丽为自己按摩,竟然为了争她,打起来。段丽故意鼓动他们,说,谁胜利了,我就专门伺候谁。
三个鬼像是中了邪一样,对着自己的同伴大打出手,打的鼻青脸肿,也没分出胜负。倒是在他们争斗中,不见了段丽。三个鬼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腾的飞出去,寻找段丽。
庄其圣身体还没恢复,不得不又去干重体力活,又累倒了。干不了,监工又拿皮鞭子抽他,被谭建凯挡住,说,他身体还不行,他的活我替他干。
庄其圣却坚持要干自己的,再次累的趴在地上直喘气。谭建凯把他背回屋子按在地铺上,说,你就老老实实的歇着。
庄其圣说,大家都要累死了,怎么没有逃跑的呢?
谭建凯说,谁愿意罚劳改啊,但是我们一进来,就被他们封住了,你的任何逃跑本事都白搭,有不少逃跑的,还没跑呢,就被抓住了。
庄其圣说,你是咋进来的,看着不像罪犯。
谭建凯叹口气,说,我是在阳间犯的案子,但我是被冤枉的。就讲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谭建凯生在一个还算殷实的人家,当初和邻村一个叫许开心的姑娘好上了,俩人本来要和自己的爹娘提出来结婚。可是,许开心的娘反对俩人的婚事,又把她许配给大地主的儿子苗延法。
许开心不从,从家里逃出来,找谭建凯想办法。谭建凯拿着家里攒的钱,和许开心一起去做家人的工作。但在半路上,正碰到苗延法带着一帮人前来索婚。
苗延法一见许开心,索婚变成了抢婚。谭建凯和苗延法他们打起来。
混乱中,也不知怎的,苗延法被人捅了一刀子,鲜血直喷,而刀子却在谭建凯手里。
苗延法死了,谭建凯被关进大牢。他说人不是自己杀的,他申诉上诉,都不管用,因为苗延法的人都证明是他杀了人。只有许开心证明人不是他杀的,是另有其人。她看见是有人拿着刀子捅死了苗延法,而嫁祸与他。他被押上刑场执行枪决,没有砍头,好歹算留了个全尸。
庄其圣说,你来到阴间,没有再申诉吗?
谭建凯说,到了这里,更没有谁会管你的闲事,已经死了还要在阴间罚劳改,你说可笑不可笑。
庄其圣说,难道就一直这么劳改下去,没有出头之日吗?
谭建凯说,他们都给你记着工,干多少,折合到一定工分数,就能出去,可到那时,你也就累成废鬼了。
庄其圣只能连连叹息。谭建凯却高兴地说,我也快了,等出去,我还要回到阳间去申诉。
庄其圣惊讶地看着他,说,我们现在都是鬼了,还能回的去吗?
谭建凯说,只要想办法,总还能回去,我不能几辈子都背着杀人犯的骂名吧,我要反过来。
庄其圣说,我倒是有个好朋友,他来自阳间,说要带我回阳间,我还不愿意呢。
谭建凯兴奋地抓住庄其圣的手,说,快把你朋友找来,我也要随着他回阳间去。
庄其圣忧伤地说,他被白无常抓去,还不知是死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