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戏春水,红颜诉衷情。
情缘阁是火花城最大最豪华的花楼,十二朵金钗,个个皆是人间绝色,或娇或艳,或素或纯,其技艺精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无一不通,虽然其他花楼也有朵朵名花,但都没有这十二朵金钗名气那么大。
每隔三日,就会有一朵金钗出来献艺,或歌或舞,或诗或赋,引得无数公子俊杰、富商豪客竞相追逐。
若是能得了这金钗青睐,即可成为入慕之宾,分文不收,而那些不得法缘者,即便奉上万金也难求一见。
安排好住宿事宜,小娥突然兴致勃勃地想要去看歌舞,原来是在吃饭时听旁人提起这十二金钗的名头,就想过来见识一下。
说起来,玉娘小娥幼时也有习过歌舞,只是不知道与这花楼的金钗有何区别。
玉娘也曾隐晦地暗示过,去花楼的消费可不少,小娥挥手间豪气干云,让玉娘以后都毋须为银钱的事担忧,愕然片刻,玉娘哂然一笑!
华灯初上,玉娘小娥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来到情缘阁门口,鸨母见有客人上门,赶紧过来相迎,一抬头,见是女客有些错愕,虽是错愕,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情缘阁是火花城最大的花楼,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女客虽少,却不是没有,鸨母急忙把二人迎进情缘阁大门。
情缘阁共六层,层高一丈六,二三楼中空,彩帷四挂,漆柱红栏,装修得很是富丽堂皇,而在一楼正中央,是个丈六见方的小高台,此刻,几名女子正在翩翩起舞,除去门口外,高台周边摆有许多坐席,时间尚早,但坐席间已三三五五有半数客人在。
二三楼,四面本该是廊道的地方,被做成一个个包房,包房与包房之间,设有露台,在露台上观赏歌舞最佳,当然,收费也是最贵,这便是所谓的贵宾席。
进门正对二楼的贵宾席上,一个年轻人正舒服地半躺,身边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在服侍他,有人为他捶腿按摩,有人为他斟酒,有人喂他吃水果,还有个女子,以胸作枕,让他枕之其上。
此人衣着华丽,身长体硕,面如冠玉,红唇如脂,眸目如星,漆黑的发丝在那女子如白玉般的指间,更显光泽。
慵懒,半睁半闭的双眼,似醉非醉,一个上好的玉杯,在其指间翻来转去。
好一个翩翩美公子。
玉娘对外表的美丑其实并不是那么看重,她平时少有装扮,梳头添妆皆是由小娥摆弄,但不得不说,此人符合她对所有美的认知。
四目相对间,玉娘的心脏怦怦作响,狂跳莫名,一丝红霞浮现在脸颊上。
这年轻人的作为姿态看似荒淫放浪,但其眼中清明从未曾失。
年轻人忽然伸手轻挥,声音虽小却尤在耳旁轻语。
“妈妈,换琴。”
鸨母赶紧让跳舞的姑娘下去,换了个弹琴的上来。
玉娘和小娥也要了个贵宾席。
琴声之悠悠,如空谷幽兰,渗入心肺,时而又像高山流水,濯人神魂。
琴乐虽好,但玉娘的心思却不在其上,被那年轻人看过一眼,竟然心潮澎湃久久难平,而在玉娘身侧,小娥也是坐立难安。
过了个把时辰,夜未深,门外闯进两位气势不凡的老者,未等鸨母上前,两位老者双双拱手,对年轻人道,“少爷,该回去了。“
年轻人长身而立,施施然离去,出门前,似乎往玉娘这边瞥了一眼,又似乎没有。
时日易过。
今天是中秋佳节,街上张灯结彩,诸多商家纷纷推出各式各样的应节活动,热闹更胜平时,到了晚上,喧哗闹腾之声直冲云宵。
玉娘小娥趁着夜色,跃上附近最高的楼阁之顶,这是她们前几日就物色好的位置,此处观月最佳,小娥弄来一张小方桌,些许吃食,生果,一壶冻酒,二人就在这屋脊之上,自饮自酌,二人平时少饮,但也不是不会。
风儿甚是顽劣,抚弄着两位少女耳间的青丝。
天边大玉盘冉冉升起,脚下尘世喧嚣,手中一杯浊酒,姐妹同饮,人生快哉。
忽地,有人翻檐而上,落时静寂无声,三人相对皆愕然,原来是那日花楼中的佳公子。
回过神,佳公子施礼,道:“不知二位小姐在此,在下唐突,望小姐见谅。”
玉娘小娥也回了一个礼,玉娘道:“此地非我等所有,人皆可来,倒是无妨。”
佳公子又道:“在下姓计,名无双,天霜人氏,可否有幸结识二位小姐?”
对于此人,玉娘小娥皆无恶感,玉娘答道:“我姓丁,名春秋,这是我的丫环小娥。”
小娥突然惊呼:“咦,计公子莫非便是前些时日传闻中自北方而来的大人物,一笑间迷倒无数少女的那位绝世佳公子?”
计无双有些尴尬,“无双确实是前些时日进城,火府少主也确实是无双好友,至于是不是引得少女昏厥,那就不知道了。”
玉娘问道:“这楼顶非是路间,计公子为何会突然到此?”
计无双回答:“有朋友在楼下设宴,席间,无双杯中无故落尘,特此上来查看一二。”
玉娘赶忙道歉,“惊扰到公子,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请公子海涵。”
计无双摆摆手,“丁姑娘太客气了,今日能遇到丁姑娘,才是无双之幸,不知丁姑娘仙乡何处?”
“荒野之地,无名无号,哪里是什么仙乡,其实今日你我并非初见,花楼金钗更是如花似玉,貌美更胜甚之,但公子似乎对玉娘有所不同?”
计无双道:“那花楼金钗虽美,却是园中之花,争芳斗艳只为引人来采,经不得风雨,无双虽不才,却生来便要与这天下人相争,故而,不是同路人,丁姑娘虽说自己生于荒野,那也必然是富裕之家,而小娥姑娘虽与丁小姐同行,却是幼年孤苦。”
玉娘小娥大为不解,这人说的居然一点都没错。
“敢问公子是如何得知?”
计无双道:“人之气韵是掩藏不住的,有法即可观之,丁姑娘生于荒野,所以显纯朴,体内气息雄而不显,是以在酝酿中,小娥姑娘的气息与丁小姐相近,融而不争,比丁小姐略弱,却锋芒微露,想必,近来是开过杀戒。”
小娥惊呼,“这也能看得出来?”
计无双微微一笑,“两位姑娘如果不信,也可以详细的观察我,然后凭感觉说一说。”
玉娘认真地看着感受着眼前的计无双,缓缓道:“计公子身有书生气,这是博览群书,知识渊博之相,体内气息庞大而绵长,武艺必定不凡,眼中有慧光闪动,必是智谋超群,行事荒诞却清明不失,肯定是心智坚定而又不拘一格,公子这等人物,未来定会名动天下,光耀万丈。”
计无双哈哈大笑,“非是无双自大,这天下间胜我者屈指可数,而丁姑娘比之无双也不差,大放异彩之期,指日可待也。”
接着,计无双又感叹道:“今次来火花,能够结识两位姑娘,不管所办之事成与不成,都不虚此行也。”
其实,玉娘和小娥也觉得,能认识这等风度的人物,是何其幸运。
……
“砰”,“砰”,“砰”,“哗啦哗啦”,远方的天空上,爆开一朵朵艳丽缤纷的瞬时之花,色彩在三人身上,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