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和小娥在客栈中投宿。
夜里,她们本来已经睡下,街道外忽然传来阵阵嘈杂声,二人本不想理会,但实在是太吵了,让玉娘不得安生,小娥只好出去查看。
西方天边有强光照耀,映得小半个天空亮堂堂,像极了太阳下山后,天色将暗又未完全暗时的光景。
现在已经是深夜凌晨,这西天强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火灾?
可如果是火灾,那得是多大的火势啊?
原本已经睡下的人们都爬起来看此奇景,议论纷纷。
天显异象,自然会有人去调查清楚,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武者朝西方飞掠而去。
小娥问玉娘,“小姐,我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去不去。”玉娘回答,语气冷硬,与平时大为不同,小娥也感觉到玉娘语气中的不耐烦,不由得有些担心。
玉娘喜欢看热闹,此事若是在平时,她们势必要去凑一凑,但今晚的玉娘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极为恶劣。
或许只是心情不好吧,小娥也只能这样想。
这不是什么火灾,而是有宝物出世了。
宝物出世,自有气机相引,小娥感觉不到,但玉娘在冥冥之中却能感觉到,有莫明气机吸引着她往西方去,玉娘心思清明,自身气机隐隐与之相抗。
在这种奇怪的难以言明的氛围下,玉娘翻来覆去睡不着,坐立难安,小娥也跟着着急,折腾了大半夜,直到了天色大亮,这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必须得去看看,不然昨夜就白白被折腾了。
虽然大白天没有那道强光的指引,但玉娘的感觉却不会错,不怕找不到地方。
玉娘小娥很少有快速赶路的时候,平日里两人总是很悠闲自得,这次不一样,往西百余里,两人只用了一刻钟不到,路上的行人只见到两道幻影一闪而过,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广阔的林海中出现一大片草地,草地中又有一座小山丘,宝物就在那小山丘之上悬空而立,被一团白色光芒包裹住,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玉娘两人在几里外的林边停了下来,因为再往前就要卷入战斗了,她们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打起来。
山丘附近到处都是战场,各色气芒漫天飞舞,气劲炸裂声、武器击鸣声、厉喝声、怒吼声,声声震耳,宛若春雷阵阵,此起彼伏,这片草地早就不知道被刮翻了多少层,一点绿色草皮屑都见不到,反而是人体残肢、断肠脏器、鲜血和脑浆的红白色之物能看到不少。
战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持续到现在,武者们已经杀红了眼,只要是看到有人靠近山丘之顶,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有人先下手为强,自然也有人想坐收渔利,草地之外的林海里还不知道潜藏了多少人,有的正大光明现身,也有的在暗中谋划。
“天铮,居然是神剑天铮。”
说出这句话的武者是刚到不久,就站在玉娘她们左边七八丈外的树梢上,他声音不大,但听到的人却不少,在场的都是武者,耳力不俗。
听到归听到,但知道天铮之名的人却没几个,而那些知道的人也不会傻乎乎的说出来。
玉娘小娥就属于那些大部分不知道的,两人是一头雾水。
“两位小姑娘,此物气相与你们不合,争也没用,还是回去吧。”
玉娘小娥的侧前方,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白衣袍的老人转头看了她们一眼,淡淡说道。
玉娘往前几步来到老人身边,拱手行礼道:“前辈,我们本来也没打算争,只不过宝物出世,这等场景难得一见,我们只是想好好观赏观赏。”
“哈哈,小姑娘倒是有自知之明,嗯,有些实力,能知进退,藏而不露,你很不错。”老人抚须含笑,赞许道。
“多谢前辈谬赞。”
“前辈,气相一说,晚辈不甚明了,能否请前辈不吝赐教?”有现成的人解惑,玉娘也不想错过。
老人又看了玉娘一眼,双手甩了甩袍袖,道:“老夫与你们在此相遇,也算是有缘,说一说倒也无妨。”
“所谓人有人相,物当然也有物相,一件物品成型以来,自有其用处和用法,但就算是同一种物品,其气息与品相不同,所持有者的命运和结果也大不相同。”
“以兵器为例,这天下间有名的神兵不少,有的显安稳,一出世便有了归属,几十甚至几百年都不露锋芒,即便流落在外,也能很快回归,有的显流离,即便有了归属,也很快就会被人夺去,有的显生机,明明是杀生利器,却挽救了无数生命,有的显正气,它什么都不用做,但它所过之处,百姓安定,宵小无踪。”
“这把天铮剑的气相是与天相争,它的主人也必定是要与天争命之人,要说世间哪件神兵最有名,众说纷纭,但要说死人最多的,那一定是天铮剑了,不是说天铮剑杀人最多,而是因它而死的人最多。”
“你们看看,才出世一个晚上,就死了这么多人。”
老人说完,叹了一口气。
“天铮剑的上一任主人乃是六七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独孤虹,独孤虹死后,此剑就下落不明,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老人说话语气中带着点点惋惜,不知道是惜人还是惜剑。
“那依前辈之见,得到这天铮剑的人命运会如何?”
“物有灵即神,神物有天生,有后成,但不管是天生还是后成,皆是在极其苛刻的条件下诞生,这些有灵神物会自动寻主,气相不合的人不可能得到它。”
“前辈,那如果有人能强行抢到手呢?”
“人强伤剑,剑强则伤人,左右皆是无益,所以老夫才会让你们回去,别做这些无用之功。”
“多谢前辈指教,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夫只是一闲散武者,姓名不提也罢。”
见老人不肯说,玉娘也不再提,如果可以,她当然是想认识这位前辈的。
忽然,一道光团飞落到玉娘身前不远处,众人凝神一看,原来就是那件宝物,天铮剑,在众多武者的争抢中被打落到这边来了。
“前辈,晚辈丁春秋,现在看来只能他日有缘再见了。”玉娘再一次朝老人拱手行礼。
体内元丹轻轻一震,界域张开,莹白光芒将玉娘护住,在老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玉娘身若幻影,抢先将那天铮剑握在手中,虽然不会刻意去争夺,但机缘巧合下到手,玉娘也不会放过。
见到玉娘张着域,有些人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煞白,也有些人心有不甘,朝玉娘攻了过来。
即便是有一半人出手,所集合起来的攻击也足以将玉娘淹没了,刀芒、剑芒、枪芒……
一道红色剑芒如同浮光掠影,将所有打向玉娘的攻击全部都拦了下来,是小娥出手了,她在玉娘身边游走,挡住袭来的众多武者,偶尔漏过的几道攻击,打在域上,对玉娘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天铮剑在被玉娘握住的瞬间,光芒迅速内敛,天铮剑露出了它的真容。
剑长三尺九寸,宽二指,重七斤余,剑身泛白,剑刃锋利却毫无寒意,玉娘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剑身,声音清脆悠扬,真不愧神剑天铮之名。
背负无数性命而又无一丁点血腥气,这是要堂堂正正与天争么?
可惜,才刚出世便引得众人自相残杀,血流成河,此剑气运乃不祥也。
当然,虽是不详,非剑之过。
隐约间,玉娘觉得缺了点什么。
剑在这里,剑鞘呢?有剑无鞘……有剑无鞘……
原来如此,玉娘忽然明白了,昨天晚上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因为少了剑鞘掩其锋芒。
随手划拉几下,玉娘觉得手中长剑并不顺手,其气息隐隐间与自己相悖,而且,玉娘腰中佩剑也微微颤动,似是有反对之意,这就是气相不合么?
左手轻抚自己佩剑的剑柄,以示安慰,她也不是真的要收了这把天铮,只是想试试神兵的感觉罢了。
目的已达到,留之也无用,玉娘挥手一抛,天铮剑如闪电一般飞入高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北方电射而去。
重宝出世,是福是祸?又为何人所得?
那就只能凭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