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泽修回来的时候,我跪坐在地,紧紧地握着奶奶无力下垂的双手,哭得泣不成声。
距离上次举办葬礼一个月不到,亲友们再次集聚一堂,周围是浓重的悲伤气氛。
只记得,上一次哭得这么崩溃,已经是前些年的事了,就是当时一家子轮着哄,老哥和琴泽修二话不说去干架的时候。
爷爷奶奶都离世了,爸爸作为长子,一手操办一切,而此时却遇到了困难。
我跪在灵堂前,门外,是爸爸和叔叔的争吵声。
“家产归你?开什么玩笑!爸妈走之前,你从来没回来看一眼,凭什么来争家产?”爸爸的声音有着极强的震慑力,却透着隐忍,明显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大闹。
从美国回来的叔叔吼道:“凭我是这家的一分子!你现在的生活安安稳稳,把家产都给我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拿着这些资产去给你老婆治病,妈没说家产留给谁,我就有争夺权!”
我想这句话说中爸爸的心声了吧,一般医生的手术费就够高了,更别说请来的是沐家的二爷,手术费更是一笔巨额,正是我们一家正在烦恼的事情。
叔叔是出了名的败家,因为欠债逃到了美国,据说是因为我爸在,才没人敢对陈家动手,所以叔叔越变本加厉,赌博嗜酒成瘾,好吃懒做只会向爷爷奶奶要钱。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爷爷奶奶终究还是心软,以至于叔叔欠下的债务早已成了天数。
听着外面的吵杂声,心底特别难受,琴泽修拿着杯温水走了进来,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你已经跪了很久了,起来吧,奶奶会心疼的。”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哭得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缓解了不少疼痛,可双脚早已麻了,根本动不了。
琴泽修沉默了几秒,放下杯子后突然霸道地从身侧揽过我的腰和大腿,稳稳地横抱起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瞪大着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见他眼底净是温柔和小心翼翼,我也没心情和他斗,任由他把我抱到一旁的小沙发上。
没多久,他又拿来几个包子和点心:“才几天就痩了不少,吃点。”
我没胃口,摇摇头拒绝了,他依旧不放弃地往我嘴边喂,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吃了一个包子。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我烦躁地往沙发上一躺,琴泽修叹息一声,拿过一个温热的毛巾给我敷脸,然后给我发麻的腿按摩:“眼睛快肿成草莓了,拿着敷敷。”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肿成草莓是什么比喻?”
琴泽修沉默了两秒,拿过毛巾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不想笑就不要勉强笑,丑死了。”
“修,你一天不损我会死吗?”
“好像会。”他痞痞一笑,拿起空杯子就往外走去。
没多久,爸爸和叔叔的声音都没了,一切归于寂静。
我想是琴泽修支开了他们,或是说服了谁吧,琴泽修对我们家付出的真的太多了,明明…明明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琴泽修也会找到自己的女孩,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我想,我们的关系也是时候有点距离了。
琴泽修,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谢谢你,仍在。
琴泽修又回来了,他递来几颗糖,是我喜欢的葡萄口味,将糖塞入嘴里,一股醇香在口腔蔓延开来,整个人都舒缓不少。
琴泽修坐在身旁,他习惯性地揉着我的头,突然将我按去他的大腿:“你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休息一下吧。”
琴泽修,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这么温柔,温柔地会令我沉沦。
偏偏,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保持距离这种事…似乎不太可能了。
请容我自私任性一次,霸占着你。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真正展现出自我,不再是外人眼中‘内敛’的女孩,我知道的,我很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当一切归于寂静,不知不觉间我就睡着了。
梦中,爷爷牵着奶奶的手,爷爷穿着奶奶针织的蓝色毛衣,漫步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之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爷爷奶奶,你们在天之灵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