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就是家访了,蒋妈妈也准备了起来。分班的通知会在三个人小聚的晚上发布出来。回到家来听到这个消息,蒋孟溪觉得这个漫长的假期终于出现有意思的事情了。
“一中的一个年级一共有八个班。一到七班是高考班,八班是国际班。”看着沈幼冰发给他的信息,蒋孟溪很期待自己会分到哪个班。同时,他也想知道刘珂杰和沈幼冰会去到哪个班。也许会是同学?不过这都说不好。
蒋孟溪感觉有些疲惫,于是他便打算在沙发上小憩,仔细想想,刚刚在餐厅闲聊的内容觉得还是蛮有意思的。刘珂杰是骑自行车去学校的,因为他家离学校比较近,所以刚刚雨停了他便出发。这场雨下的时间也是巧,刘珂杰前脚下车到学校,后脚蒋孟溪、沈幼冰两人就来了。
对沈幼冰来说,今天的出行其实也是在这个从未如此长的假期里的一次放松。她感觉她的压力其实并不会像他人所说那样,随着中考结束而变轻多少。补习和培训只会越来越填满她的日程表。所以有这样一个机会,即使不是沈妈妈提议,她也会抓住看学校这个时机出去透透空气。本来她昨天觉得多少对不住蒋孟溪的,毕竟他只是自己出去的借口。不过经过这次出行,她不仅认识了一个她觉得有着谜一样自信,不过还是比较好相处的刘珂杰,对蒋孟溪的印象也有了不少改观,或许是从对他考上这所学校而发出的惊讶开始的吧。沈幼冰没有再多想,短暂的休整后,又安静地提起一只笔,一个人在练习册的海洋里游着。
刘珂杰回到家来,还没脱鞋就把刚刚遇上两个人的事添油加醋地讲给刘妈妈听了。他把蒋孟溪几年后的变化讲的那是石头变黄金一样夸张,又把沈幼冰夸得都快为自己的飘扬文采落泪了。后者听完今天的有趣消息,又忙把这个消息捎给看报纸的刘爸爸。一家人顿时又多了晚饭的聊资。
不过现在对蒋孟溪而言重要的是分班。带着美好的念想,他睡的可比在公交车上踏实多了……
蒋家的时钟是定做的,上面有个圆盘上附着不少很小的各色木马。当指针转动的时候,便带着这个圆盘转了起来,仿佛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一般。这样或许看起来不可思议,但蒋爸爸没有意见,因为这样与众不同的小玩意儿就是他前些年送给蒋妈妈的情人节礼物。这个礼物见证了从他们游乐场一次美好偶遇,到如今儿子也要上高中的温情岁月。说来也是有些年头了,不过这经过修补也不愿更换的时钟,总能让蒋妈妈看见它时想起当年甩着小辫子的年轻姑娘,和一位男青年——当年自觉英俊的蒋爸爸,在旋转木马上相遇,到相知,再到相爱的时光画卷。那是蒋妈妈第一次去难得的游乐园,也是她第一次遇到未来的那个人。
时间溜的飞也似的,多想再慢一些,再慢一些……此时蒋妈妈已经把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倘若再有一点灰尘落在这样洁净的房子里,它大概也会觉得羞愧吧。她又反复擦拭了这个时钟,依然是轻轻地。然后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次大扫除,着手准备又一夜的晚餐。
渐渐的,饭菜的香味唤醒了蒋孟溪。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就去房间睡觉了,或许是太困了吧?他想着在车上要是沈幼冰能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饺子,或许他就不用那么着急地被叫醒了,那样可真是让一位睡眠爱好者难受。不过能有这样的想法终究多半是睡糊涂了,得吃点什么补补。蒋孟溪想着,便安心去吃饭了。
“起来了?”
“嗯……”
“吃饭吧。”
“好。”
蒋孟溪坐在饭桌前,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几条信息自己还没看过。
“乖,吃饭了就不要看手机了,嗯?”蒋妈妈说着,给还没回来的蒋爸爸盛了一碗饭,然后盖上一个碟子以防变凉。
“啊——妈,分班结果出来了!”蒋孟溪看过几条问他分班情况的信息,便去翻看有没有学校的通知。然后便找到公示名单,翻找了一番。
“呀?那是分到几班了?”蒋妈妈有些好奇,带着一些期待。
“我看看......在翻了,”蒋孟溪一边说,手指一边在手机屏幕快速滑动着,“名单倒也不是很长的样子……啊,找到了!”
“怎么样?”
“是五班啊……”蒋孟溪刚刚看到沈幼冰半小时前说她被分到一班,自己大概也有些了解后,知道一、二班是实验班——便是一中最好的班。而三、四班是重点班,自然五到七班是平行班。他想这便是他们间还有的差距吧?
这时刘珂杰慢悠悠地发来一条信息,却让蒋孟溪的心情一下子有了好转。
“不要告诉我,你也分到了五班......”
“也?”
“你是分到五班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啊......让我缓缓,看来刘某人能在五班有个得力小将了?”
“那就是说,你和我是同学?”
“就是这样。”
蒋孟溪按耐不住激动而奇妙的心情,赶紧和妈妈分享了这个消息。为什么激动,是因为自己在高中这个还比较陌生的环境终于可以有一个熟悉的朋友和自己一起了;为什么奇妙,也是因为刘珂杰实在是个大活宝,真不知道和他在一个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想起小学的时候,刘珂杰可是个调皮精,希望他高中能安定些吧……不过要是确实变文静了,倒才是真的奇怪了。
分班结果一出,这边学校的网络社区就沸腾起来了。蒋孟溪翻看了一下,大部分是扩列和找寻班群的帖子,不过他却没找着自己班的群号。
这时却是刘珂杰把他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威武五班”,额......群主居然是刘珂杰,这名字不用解释,就知道是他起的了。
蒋孟溪数了一下,现在群里只有五个人。于是他改了群备注,然后准备向他们自我介绍,并说一些客套话。不过刘珂杰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抢先一步,把蒋孟溪讲成了自己的小迷弟。这让蒋孟溪感到无奈,不过自我介绍还是得说,只是多少附带些牢骚。不一会儿,在刘珂杰的带动下,群里很快热闹了起来。大家不知不觉聊了很多,从高中学校到暑假生活,从初中生活到中考,明显聊的开了。
“说了这么多,你们觉得出去聚一下怎么样?”刘珂杰还真是不怕生。
“好呀,找个地方面聊吧。”一名女生发道。
“可惜我住的比较远……可能没法去。”另一名女生发道,满是遗憾的口吻。
“没关系,到学校大家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刘珂杰安慰道。
“不过光聊天倒是显得无聊了,珂杰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一下?”一名男生发道。
“这就问对了嘛,我们去xx广场玩桌游怎么样?那儿有小吃和饮料。”蒋孟溪能感受到屏幕后刘珂杰的兴奋。
大伙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蒋孟溪也很赞成。一方面可以增进同学友谊,一方面这样休闲的环境也比较适合大家出来聚聚。
“那我们定个时候吧?”刘珂杰问道。
于是经过大家讨论,几番权衡,最终确定大后天上午在xx广场集中。
想到明天就是家访,蒋孟溪简单吃过饭,就去洗手间的镜子前检查自己的形象。
“嗯……头发有些长了。”蒋孟溪自中考以来,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家里,所以头发也慢慢长长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可能还真的未必注意到自己头上这微小而渐进的变化。
“妈,我去理头发。”
“好,带钱了吗?”
“带了。”
“那路上小心。”
“知道了。”
蒋孟溪一手提着钥匙,一手把门关上,随后便悠闲地迈向电梯。他在拐角碰见了一名衣着得体的男子,轻按了沈幼冰家的门铃。多半是钢琴老师吧,蒋孟溪想,她也许真的没有什么闲工夫。
理完头发,刘珂杰发来一条信息,是来问家访情况的,“老师什么时候到你家去家访啊?”
“我这边约的后天早上九点。”蒋孟溪想起刚刚在饭桌上和妈妈聊起的话题。
“我爸说明天下午三点......这么快,我还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呢。”
“怎么?你不想展示自己吗?”蒋孟溪不禁调侃了一下。
“那倒不是......嘿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表现一番!”刘珂杰兴致盎然。
“应该是老师住的离我家远吧……所以晚些过来。”蒋孟溪也不太肯定,但这也许就是答案。
“嗯,那就这样吧。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蒋孟溪觉得这个“新学生”的家访估计会让班主任相当难忘......
于是这一夜,每一颗星星都有不一样的体会。
到了家访这天,蒋孟溪关掉定好的闹钟,想起上一次定闹钟是和沈幼冰去看学校的时候。不过还是能慢慢适应这个节奏吧?毕竟往后好长一段时间都要早起。
今早虽不说晴空万里,但比起昨天的倾盆大雨,这时的阳光正好,老师的心情一定也会被感染的。蒋孟溪希望自己未来的班主任是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他可不希望再摊上一位阴阳怪气的班主任。
蒋妈妈似乎临时有些事情,可能是最近要发表的文章的一些相关事宜,所以早些时候就出门了。蒋孟溪并不是很奇怪。她留了便条和一些预备好的食物,让蒋孟溪自己加热一下。便条里写她九点前赶回来。
老师昨天约了早上九点来家访,这时是七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还真有点期待啊……蒋孟溪想着,准备开始做早餐。
蒋孟溪热好了早餐,然后倒了一杯牛奶,便自己坐在桌前享用。这样独处的机会不是很多,但也比在学校里的日子要清静得多。不知什么时候起,蒋孟溪也能感受到安静的美感了。因为安静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真实,有一种淡淡的、朦胧的酣睡梦境之美。
早餐大概是一些蛋、肉和粥,加热后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就这么用完早餐后,蒋孟溪擦拭了嘴巴,阳光引着他看向阳台,他发觉今天的天气渐渐舒适。于是他便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挑了一本周刊,坐在阳台上的一把躺椅上,听歌看书。
“叮咚——”门铃响了。
原来已过了许久,蒋孟溪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八点五十八分。于是他取下耳机,好在没有开多大声,不然便听不见铃声了。然后放下手里的书,转身去开门。
门外却是两个人,一位是蒋妈妈,另一位是......蒋孟溪不认识,但他猜到这位穿着薄荷绿色雪纺长裙的女性多半是他的班主任。
“秦老师,快请进。”蒋妈妈笑逐颜开,让老师先进去。
秦老师稍稍鞠了一个躬,“您太客气,蒋妈妈。”然后转眼看到一位约莫十五六年岁的男生——蒋孟溪,“这位是蒋同学吧?你好呀?”秦老师微笑着,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
“老师好!”蒋孟溪站定后,鞠躬向其问好。
“你好哦,我叫秦娴。蒋同学挺阳光啊?还很有礼貌呢。”秦老师点了点头。
蒋妈妈心细,“这孩子,还不请秦老师进去......”原来蒋孟溪不经意地把原本就狭窄的门廊堵着了。他有些尴尬,便赶快退回去,让她们两个进来。
“不打紧的,蒋同学只是有些紧张而已。我昨天下午家访的那家刘同学倒是很害羞。他好像想给我什么惊喜,但是自己却害羞了,真是腼腆呢。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大家还不太熟悉。”秦老师一边说一边进来,脸上仍是笑盈盈的,眉目间满是温柔。
“不过你们怎么是一起来的呢?”蒋孟溪有些好奇。
蒋妈妈和秦老师相视一笑,“我说吧,”秦老师先开口,“我和蒋妈妈是在路上遇到。说来很奇妙,我在路口向她问路,然后蒋妈妈便说她也往这边走。于是我们就一起继续往你们这条路走。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顺路的人呢?一直到小区,然后进电梯。我打了个电话想知会一下,谁知蒋妈妈的手机便响了……于是事情就是这么巧。”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蒋孟溪也感到神奇。
两人进来后便说起了客套的话语。“秦老师,可真是辛苦您了,这么年轻就做了班主任,以后还请多包涵这孩子。”蒋妈妈流露赞许的目光。
“您也是辛苦了,我们都是为了孩子。”秦老师虽然很年轻,但和家长说话已是老成稳重。她优雅地迈入客厅,稍稍观望了四周,满是欣赏的样子,“蒋妈妈用心了,这样的环境对孩子学习很不错。”
被夸了一番,蒋妈妈心里很舒服,看来一番大扫除还是很有效果,“啊呀,那真是太好了。”然后她邀秦老师坐下,让蒋孟溪倒一杯水给老师。
“其实我这次家访呢,一方面是了解一下同学们平时学习环境的情况;另一方面呢,是和同学们稍微熟悉一下,也和家长们交流交流。”秦老师轻轻坐下,礼貌接过蒋孟溪倒的水,整理了一下仪表。“所以接下来主要是向您了解一些孩子的情况,......”两个人便聊了起来。
这会儿看起来好像没有蒋孟溪的事,于是他便和刘珂杰聊了起来。
“漂亮吧?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大学生呢……”刘珂杰发道。
“你害羞了?”蒋孟溪试着问了一下。
“没有的事......我只是......没准备好。”
“不过有一说一,秦老师感觉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蒋孟溪还是想认真地讲讲这个话题。
“是啊,我大概瞟了几眼,这个老师应该还是好相处的。”
“还说不害羞,连看都不敢看。”
“......”刘珂杰感到懊恼,脸上的光彩好像少了几分,他为自己“完美计划”泡汤而生出的不甘此时还未散去。
“好啦,我们聊一下明天和同学们出去玩的事吧。”蒋孟溪把话题引到另一头上。
“对的。我跟你说啊,我找了几个最近比较火的桌游,你也了解一下......”聊到自己擅长的话题,刘珂杰的兴趣愈发浓厚。
两对人聊着聊着,时间骑着马驹,踏上青绿色的愉快,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