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儿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花苞小揪揪被揉得乱糟糟的。
天知道她娘是怎么想的,竟然给她安排相亲?!
我看起来是那么需要男人的人嘛?我还是个孩子啊……
难上加难愁更愁啊……
这边衣服设计图还没开始画,又整出了一回事儿……
“媚儿,你听娘说啊。你先去看看,不合适咱就不嫁,合适了再说嘛!就当是去交个朋友,如何?你放心,娘给你找的是好人家。”
胡希华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媚儿的袖子,好言好语地商量着。
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咚”的一声把头砸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才生无可恋般闷闷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就这一次,娘下次会提前跟你商量的。”胡希华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得“不厚道”,连连低头。
呵?我滴娘,你还想着下一次?没有下一次啦!
胡媚儿虽然内心是极其拒绝的,但还是听娘的话,穿上了那天新买的衣裳。
胡希华甚至还拿出了胭脂和妆粉,准备媚儿上妆。
媚儿赶紧推开了她的魔爪:
“娘,别别别,不用了,就这样就好啦!”
小声嘀咕了句:
“我去相亲,又不是嫁人。”
才不要给别人看见自己上妆的样子呢……
胡希华看看天色,觉得要是上妆的话,估计来不及了。也就没再坚持了。
“行了媚儿,妥当了,娘送你上牛车。走吧。”
胡媚儿这才反应过来,脑门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会儿,娘,赶牛车,是要去镇上嘛?”
怎么相亲还要去镇上啊?难道娘找的是镇上人家?
胡希华笑着拍拍她的手:
“你别紧张啊,到了你就知道了。你放心,到了镇上,会有媒人接应你。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说。”
规矩就是挺奇怪的,相亲前双方都不能得知对方是谁。
媚儿看胡希华一脸期待,不忍说什么了,乖乖地上了牛车。
一路上都在盘算该怎么应付,才既能“全身而退”,又能不得罪对方。
“媚儿姑娘?”
颠颠簸簸总算是到了,媒人果然在那儿等着。
我就说,那天在牛车上,娘亲和杨大娘怎么聊了这么久呢!敢情这媒人就是杨大娘啊!
“杨大娘,久等了。”尽管内心在“咆哮怒吼”,该有的礼节媚儿还是做得滴水不漏。
“来来来,大娘带你到那儿去,人家小公子还没来,咱们赶紧过去吧!”杨大娘非常热络地拉起媚儿,带她走过了几条街巷。
“浩烟书院?”
媚儿抬头看了看匾。
书院肃穆庄重,翠竹摇曳,依稀还能听见朗朗书声,僻远独清,不近烟火。
“对对对,可不就是浩烟书院嘛!这可是镇上最好的书院,能在这儿读书的,以后出来可都是能做大官的!”
杨大娘可劲儿地夸,疯狂暗示媚儿。
“大娘,那,那位公子,就是在这儿念书的?”
“可不是嘛!这会儿还没下学,咱们走吧,大娘我给你们找好了地儿。”
媚儿脸上挂着完美的假笑。
杨大娘怕不是专业的?业务如此娴熟?
杨大娘找的地儿离书院不远,是个小酒楼。杨大娘提前在小酒楼包了个小隔间。毕竟相亲这事儿,弄得众人皆知反而不好了,还是得遮掩着些。
媚儿坐了下来,一边听着杨大娘不停地“渲染烘托”却就是不说是谁,一边暗暗走神了。
相亲这事儿……还是不要让楚齐知道了吧。要是误会了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呢……嗯……反正就是不好!
“唉,杨小秀才来啦,快快快,快来坐。”杨大娘突然跟火烧屁股了一样惊呼起来。
媚儿回了神。
杨小秀才?
杨景辰刚刚下学,还穿着淡蓝色的学院服,白净的脸上带着礼貌而又疏离的微笑。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媚儿站起身来行了个万福礼,杨景辰自然也回了礼。
杨大娘见人来了,就没坐下,给双方介绍着:
“杨小秀才,这就是胡姑娘,小字媚儿。”
“媚儿姑娘,杨小秀才大名鼎鼎,你应当听说过吧!这可是咱村的骄傲。”
胡媚儿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总感觉杨景辰的脸上写了大大的“我是全村的希望”。
杨大娘说得也差不多了,非常有眼力见地找了个借口退场了。其实就是给俩人单独聊一聊的机会。
胡媚儿:别走啊,大娘,但凡你再多说一会,我也不至于尬癌发作啊!
杨景辰:杨大娘,何必走得这么快……
杨大娘走后,屋子里陷入了尴尬得可怕的安静中。
……
在胡媚儿和杨大娘路过浩烟学院时,媚儿就有怀疑是不是杨景辰。没想到还真是这倒霉孩子。也不知道杨大娘这张嘴是说出了什么花来,才让杨家同意相亲的。
唉╯﹏╰
算了,还是说点什么吧,总不能就这样互相晾着吧……
“你……”“你……”
两人也是够默契,要不就不开口,要不就一起开口。
“公子先说吧!”“姑娘请讲。”
……异口同声之后,又尴尬了。
媚儿揪了揪衣摆,杨景辰端着杯子的手似乎紧了紧。两人都露出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
“姑娘|公子是不是被家里逼过来的?”
彼此都愣了愣,没想到互相问了同样的问题,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媚儿心头的忧虑终于散去。
一句话把二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当地聊了起来。
“杨公子,我跟你坦白好了,是我娘瞒着我给我安排的,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有一点意思。”
杨景辰哭笑不得。
“真的真的,你是个好人,但我不欢喜你,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我会缠着你什么的。”胡媚儿大大咧咧地继续说着。
被发了好人卡的杨景辰微笑着看着媚儿心里头也松了口气。
“胡姑娘,看来我俩都是被迫的。其实此事,我是十分抗拒的。但既然已经约好,还是如约而行最好,至少可以与你当面说清。我爹也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姑娘的生辰八字,找人算了算,发现姑娘与我十分相配,就硬是要我与你见面。说来还是我们家的错。”
杨景辰用指肚轻轻摩挲着杯身,在他修长的手指的映衬下,黑乎乎的土杯子似乎高大上了起来。
“公子说笑了,是我家打扰了公子。”媚儿也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
“不过,倒也不亏不是吗?”杨景辰温温和和地笑着,但疏离感从未减弱过。
“?”媚儿没懂。
“我记得,之前见到的胡姑娘柔弱娇憨,今日一见,觉得姑娘倒是变了许多。”杨景辰的眼神里透了些许冷意。
“变了?人总是会变的。”媚儿感觉到他的不友好,淡淡地直视他。
村子就那么大,胡媚儿被欺辱、跳河自尽的事杨景辰知道,棒打杨宝妮的事他也知道。
说是经历了生死,看透了世事,这话也不无道理。但今日一见,他觉得,胡媚儿变得太彻底了。没有一丝丝惊慌和遮掩,更不是在虚伪地表演。
看过的书多了,总会知道些什么神神鬼鬼。杨景辰心里有那么一丝怀疑。
“杨公子,当年我善良软弱,任人欺压,现在,我不想忍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都不怕,我害怕什么活着呢?怎么活,那就看我怎么快活了吧。你说是不是?”胡媚儿单边挑眉,牵了牵唇角,冷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