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兵循声望去,一个小女孩双手抱膝,时断时续的微弱啜泣声说明她已经哭累了。
吴兵走近仔细打量。
没错!他记得徐艳丽身上的校服特有的花纹图案,是让别人区分的最明显的标志。
吴兵先是沉默的蹲在徐艳丽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几次刚到嘴边的话语,都被生生咽了回去,楞了老半天,才嗫嚅的说道,“你还好吧?”
徐艳丽没有抬头。
吴兵摸着后脑勺儿,开始怀疑自己的问题智商够不够。
吴兵顿了一会儿,“你爸挺关心你的,他就是抹不开面子……他不应该自责,你也不应该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所有人都没有错。”
徐艳丽没有抬头,现场氛围十分压抑。
这时一旁有一个老奶奶,手推着一辆小车缓慢过来了,用不太和善的语气指责,“你们两个谈恋爱,到一边去,这是我的做生意的地方。”
徐艳丽这才抬起头,凌乱的头发和泪水黏在脸上,眼里的泪水已经哭干,现在是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的哭泣。
只听徐艳丽小孩子气带着哭腔说道,“谁是他女朋友……”
吴兵暗笑,她还挺可爱的,怎么像小女孩儿啊,但转过念头啪啪打自己脸了,她本来就是个小妹妹啊!
也可能是哭的没有了力气,也可能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总之,徐艳丽,继续埋头沮丧。
吴兵愤懑的对老奶奶说,“这是公路,怎么你的地方。”
不过吴兵话刚出口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久占为己”这个词就是形容她们这种人的,为了生计也不容易,没必要和她当街吵架,没意义!
于是吴兵满脸堆笑的说道,“行,奶奶我们这就走!”
说完挽着徐艳丽的胳膊就走,奇怪的是徐艳丽此时对吴兵却没有任何抵触,乖乖的和他一起走了。
吴兵将徐艳丽拖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徐艳丽这才四下望去,全是大桌子小凳摆放的整齐划一,许多人在那吃饭聊家常。
徐艳丽闻到香味,摸了摸咕噜作响的肚子,这才想起上午跑出来后,滴水未进,现在不饿才怪。
吴兵让她先坐了一个地方,自己去点菜。
一个满腹油肠穿戴肚兜的胖子满头大汗,手上拿着羊肉串,屁股一扭一扭,随着嘴里哼出的小曲,有节奏的摆动。
“老板,你们这羊肉串多少钱一串,买二十串送两串吧,那谢谢老板,另外再来一瓶啤酒。”吴兵不太想靠近煤火,夏天本来就要热死了,再靠近煤火,吴兵都要自燃了。
坐在原位吴兵用手拖着脑袋,思衬着,曾经吴兵和李胜他们经常去像这样路边的地摊撸串喝酒,那生活真是潇洒无忧无虑,痛饮放歌完全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
这次和女孩子一起吃饭还是第一回,虽然说吴兵心里把这个初中生当做妹妹,别说喝酒,就连吃饭也得拘谨些,更重要的是他接下来怎么开导徐艳丽。
“两位的串,您的酒来喽!”老板带着唱腔将羊肉串和酒送到吴兵和徐艳丽面前。
徐艳丽见吴兵依然神游没有反应,用羞答答的声音提醒道,“肉串到了,你再给我来瓶啤酒吧,回来我去给你钱。”
“这肉串就是给你的,酒也是,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多钱了……而且我也不饿。”吴兵中午和徐艳丽父亲吃饭,最后是吴兵掏的钱,当时已经让吴兵元气大伤了。
的确如此,现在的吴兵没有多少钱还要无限装酷往别人身上贴钱,他都不知道自己图什么,现在他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脑子了。
吴兵闭眼轻轻叹了口气,怪只怪自己心太软了,喜欢多管闲事,想自己感动自己呗。
徐艳丽没有动手,自己吃别人买的东西,让别人看着,怎么都觉得别扭,这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这样吧,你心情不好,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想明白问题了吗?”吴兵首先打开话匣。
“我是不是个老鼠屎,到哪都坏一锅粥?”徐艳丽说话时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抽搐,仿佛转瞬间便成泪人。
吴兵面对这个昨天还桀骜不驯,而和现在的乖巧听话的样子形成巨大反差,吴兵心中现在依然没有适应。
“当你长大了,回过头来再看看,这些都是令人可笑的直接小事,挺说,你体育比赛各项经常拿冠军。”吴兵边说边将肉串递交在徐艳丽面前。
“嗯。”徐艳丽机械的接过来,呆呆的点头,然后放在嘴里含着。
吴兵继续说道,“生活有时就得换一个角度思考,还挺有意思的,比如我小时候,去叔叔家住,我婶婶特别讨厌我,经常给我穿小鞋,我婶婶的儿子,也就是我那个从小得自闭症的哥哥,经常替我说话,哈哈哈哈,他可是得了自闭症呀……”
见到徐艳丽无动于衷的样子,吴兵意识到,自己讲了个不折不扣的冷笑话,在这自嗨呢,正要再讲一个事情时,徐艳丽打断了吴兵的话。
“嗯……嗯,其实吧,你讲道理我都懂,我现在也都明白了,不能任性,我做错了事情,唉,都是我不好,以后要改要好好做人!”
吴兵笑的憋红了脸,这句话怎么听都很别扭,像进监狱时的台词,不至于的,怎么,你以前没有做过人吗?
不过吴兵大脑转了一转,也的确,徐艳丽欺负这么多人,不防微杜渐,将来还真可能进监狱呢。
正在吴兵满意的点头时,吴兵的电话响起,看了一看,不认识的电话,纳闷接过去才知道,是杜源的班主任通过杜源打过来的,问,“有没有徐艳丽的着落,她父亲现在在学校哭闹,满身酒气的自责呢,嗯……她父亲来和你说话了……呜呜……艳丽,艳丽呢?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原谅我好吗?”
吴兵对徐艳丽父亲刚才的话做了录音,准备一会儿给徐艳丽听,而后看着徐艳丽回答说,“她在我身边,一会儿我给你带过去。”
吴兵挂了电话之后,对徐艳丽说,“我从小到大,一遇到伤心事,就会看看夜空,你也可以试试。”
徐艳丽看着吴兵用眉毛调皮的挑逗着她,这么简单平常的事情,此时此刻居然能真的勾起她的好奇心。
徐艳丽擦去脸上已经趋于消失的泪痕,抬头望天。
天空中稀稀疏疏,缀着几颗星星,像一粒粒珍珠镶嵌在黑缎子似的天幕上,蓦地,一颗流星划过去了,转瞬即逝的光亮如一条飘忽不定的银线。
徐艳丽突然放下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吴兵,使吴兵浑身不自在,只听徐艳丽不紧不慢平静的说道,“我喜欢你!”
吴兵脑门“嗡”的一声,整个人都五雷轰顶,他只觉得脸皮发烫,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什么情况,自己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对待……真谈的话,相差七岁八岁其实也不大,怎么都给人一种父女恋的感觉。
再看看徐艳丽虽然只是一个丫头片子,长的还算不错,五官姣好,还算清秀……阿弥陀佛,自己这是怎么了,单身久了开始饥不择食了吗?
吴兵作为一个大男人,此时竟然不敢去看徐艳丽的眼神,他捂着自己愈加发烫的脸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