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站——”
“收到。”
陆哲拾起地上的透明玻璃片，走到先前全站仪的放置点。
放下玻璃片，新的三脚架再次浮现。真是无聊的超能力。
——段舞可能就是女主角吧，再不济也是个重要配角，不然申话逸没必要把自己和剧情的两次接点都安排到段舞身上。
——但段舞毕竟只是个“虚构的角色”。是申话逸为了剧情需要或是其他理由创造出的人物……不，依自己做使者的经验来看，申话逸应该是用点数直接创造的“观测者”团体。段舞算是高级配件，作为“观测者”的一部分被“构思”了出来。
想到这层，就很难投入到“主角”里去。感觉像是高级过家家，还是个要不停算数据的过家家。
“不太习惯的话就把本子给我吧，我来算，你放下风就好。”段舞提议。
“……抱歉，麻烦你了。”
陆哲把水笔盖好，夹回册子上，整个递还给段舞。
段舞拿回册子，说：“这种超能力测绘，不用对中也不用整平，仪器高也是固定的，省了不少烦人的重复劳动。数据方面也不容易出错。以前也常有一个人观测的情况，基本能够搞定。”
——这是在安慰我吗？
“那我就在一旁放风了。”陆哲道。
……
……
“说起来，你有说过吧，现在平行世界的稳定性越来越糟糕了。”陆哲站在棱镜旁边，余光留意四周，“具体是什么情况？”
段舞把望远镜竖着转到反面，再把仪器水平转了半圈：“比方说，会出现意外穿越过来的穿越者。已经在这的穿越者也会出现一定的异常状况，不过目前顶多是头晕失眠耳鸣一类的。”
问题都还不大，符合“故事初期”的节奏。陆哲心想。
“对了，你这两天睡眠质量如何？”段舞问。
“挺好的。一觉睡到天明。”
“那还不错。”段舞瞄了眼望远镜，按下按钮，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影响还可能有什么，现在也是一个摸索的过程。所以也在搜集一些最近才开始流传的都市传说。像是雨中的铃铛声、长翅膀的人、忽然变成镜子的墙壁。”
“嗯……‘猫路’也是这样调查出来的吗？”
“啊、那倒不是。”她稍微愣了下。
——说到猫路，来到这里后还没有见过猫，看来猫似乎不喜欢这个地下空间，或者自己和段舞运气不好。
陆哲想着，嘴上问道：“能稍微说下那几个都市传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雨中的铃铛声就是有人在大雨中听见了不算大声、但异常清晰的铃铛响声。长翅膀的人同理，有人目击到了长着翅膀的人。最后那个是有人看到了粉刷的墙壁忽然变得像面镜子一样，能反射出照上去的东西。”
“果真是都市传说啊，再编个完整点的灵异故事就更有味道了。”陆哲苦笑。
段舞耸耸肩，把全站仪转了一圈，瞄向另一个棱镜。
……
……
“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陆先生你。”
数次迁站之后，段舞主动问道。
身处地下停车场中，头顶只有恒定的、略显阴冷的白色灯光。也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学生的吵闹、上下课的铃声似乎都传不进这来。没有身处校园中的真实感，甚至连对时间的感知都迟钝下来。
“什么问题？”陆哲反应慢了一拍。
段舞也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神情严肃地开口：“你和申姐是什么关系？”
“嗯？”
“我想不通，申姐为什么这么信任你。”她在“为什么”一词上重读。
陆哲咽了口唾沫，等着段舞说下去。
“从‘观测者’观测到你的穿越平行世界的行为，到我把你抓住，其中应该没有多长的时间。或许就够两边各自自我介绍一下。”段舞皱着眉头，“你到底是怎么取得她的信任的？”
“我……”停顿，“你还是直接问申话逸吧。”
“不愿说？”她轻声问。
“不方便说。”
她闭上眼睛：“……算了。”
“感谢理解。”
“我才不想理解你。”她垂下视线，继续操作全站仪。
——越交流越尴尬。是自己没有当主角的天分吗？还是申话逸没控制好剧情和人物的安排？
陆哲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我们是要一直在地下车库测量吗？”他换了个话题。
“对。”段舞答，“选奇鸟中学的一大理由也是它的地下空间够大。”
“用这个，全站仪，来测量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在地下这样测量就能知道平行世界的稳定性？”
“这个么……”段舞用水笔末端抵住下巴，“首先，这是闭合导线测量。”
“闭合导线？”
“正好测一圈。你稍微留意一下，我们现在快回到起点了。”她说到这里，眯了眯眼，“如果不是陆先生你迟到，现在应该结束了。这回等我们结束，说不定正好要撞上吃饭的学生。”
“抱歉……”
段舞一晃脑袋，继续解释：“测好的数据会直接传给安传智，他会进行平差计算。数据要是没问题，我们就可以收工了。到此为止，都是普通的测绘流程。”
陆哲看着段舞，段舞调整了下全站仪的望远镜。
“不同之处在于，这台全站仪可以观测到平行世界的棱镜。换言之，我们现在其实是在同时测量多个平行世界。”段舞道。
“听上去很厉害啊。”
“实际却很无聊。”
两人各站在一台三脚架旁边，同时苦笑。
“总之，”段舞干咳两下，“我们现场使用的是这个世界的数据，但这台仪器同时也得到了其他世界的数据。内业处理后，就能画出不同世界的导线图，进行比照可以知道平行世界间的差异。至于如何把这种差异量化，这是安传智的工作了，我完全不懂。”
“唔……”
——设定还蛮细的，但“测绘”作为剧情也太枯燥了。看来剧情的主轴不在这里。
“这台全站仪本身也可以查看测出的平行世界数据。”段舞说，“我给你演示一下吧。”
“嗯、嗯。”陆哲回过神。
段舞按下全站仪的按钮，对着仪器上小小的显示屏念到：“比如，现在的真实距离是2.43……两米？”
两人之间的距离显然不止两米。虽然为了预防被学生发现，设站设得非常近，但至少也有六七米。
陆哲集中注意力，看向两人之间的空间。
场景似乎有一点扭曲。
——透明的……
对面的段舞低着头，反复对照仪器与表格上的数字。
一样透明的事物正缓缓浮现。就像先前的全站仪那样。整体仍然无色，轮廓却越来越明显。
想要开口提醒段舞，却发不出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浮在空中，几乎就要贴上地下车库的天花板……
——没有动静。不是活物吗？还是没有敌意？
——这段距离段舞刚刚用盘左测过，那时还没有出现异常。所以它是在聊天那会来到这个位置的。
他攥紧拳头，再松开，“啪”地打了个响指。
段舞困惑地抬头，随即睁大眼睛。
“……长翅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