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鼓楼东路的路头,迎面是个炮楼式的哨亭,有很多枪眼,两层,顶上有个哨兵,穿着棉衣背着枪来回走动。
路口站岗的哨兵,看到有人过来,就大声喊道:“什么人,来干甚的?”话音未落,就传来拉枪栓的声音。
王大明不慌不忙地答道:“哟呵,是李班长呀,我们是送煤炭的。”
李班长叫道:“老李头呢,他怎么没来?”
王大明点着头,答道:“老李哥啊,他今天病了,就叫我们替他跑一趟啦。”
王大明就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来,递给站岗的哨兵。
那时候这种纸烟很少,只有当官的才能有。
哨兵看到纸烟,眼睛亮了起来,把枪挂在肩上,一把接过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其余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王大明已掏出洋火打上火,把火凑上,点着了烟。
哨兵深深的吸了一口,说:“你叫什么?知道把煤炭送到哪吗?”
王大明说:“我是李老哥的兄弟,姓王,我知道把煤送到哪里。”
哨兵搬开绊马栏,放行。
王大明和武福有就推起煤车,往左边路进去了。
雅园,在明代时是贺州学正曹瑞大人的府邸。
阎锡山掌控山西后,就在雅园安置了一个兵营,驻扎在这里的晋绥军有一个营,营长就是阎锡山的亲信,武阎王。
武阎王的营部,就占据着雅园里唯一的古建筑。
王大明和武福有推着煤车往兵营的伙房走,进营区后,边走边看。
营区里共有四栋长型的营房,排在东南面;东北面的角上有两栋二层小楼,后面一栋小房;正北面是一个吃饭大堂;西北面有栋大房,还有哨亭,有两个哨兵;西南面的出入口旁是伙房;整个营区建有两米高的围墙。
王大明在煤场卸煤,武福有装着肚子疼要找茅厕,往后面跑去。
快到西南角的大房子时,哨兵走出来喊道:“站住,干什么的。”
武福有答道:“俺肚子疼,要拉屎,找茅厕。”
哨兵看是个小孩子,就说:“去去去!这里不准靠近。”然后指了指前方,说:“吃饭大堂那边,有露天茅厕。”
武福有转过身,朝东北角跑去,绕过吃饭大堂,来到露天茅厕。
由于隆冬天气冷,晋绥军的大兵们都在兵营里取暖打牌,所以露天茅厕就没有人来。
他就在茅厕的墙头上观察,发现前面的那两栋有军官进出,最后的那栋小房有两个门口,却没有人进出,有个房间,窗户还被木板封住,大门上挂着锁,前面有两个兵在看守。
小房后面20多米就是围墙,围墙的下面是垒土墙。
武福有还不敢肯定那间房,是不是关人的地方?是不是关着晋7旅的人?武福有就想弄个清楚,但怎么过去呢?他在想啊……想。
忽然,武福有看到有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在那栋小房后面的草坪上觅食晒太阳,他突然拍了自己的脑门,有办法了!
武福有走出茅厕,在地上捡起两块石头,悄悄地向小平房靠近,还有10多米时,他飞起两块石头,第一块石头击中地上觅食的一只麻雀,第二块石头打下一只刚飞起来的麻雀,鸟群惊叫飞散。
鸟群的惊叫声,惊动了小平房前面的哨兵,哨兵端着枪走过来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武福有嘻嘻哈哈地,指了指地上的两只麻雀,说:“打到了两只鸟,这下有肉吃啦。”
哨兵看是个小孩,就收起了枪。
领班也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哨兵答:“报告侯排长,小孩打鸟,没什么事。”
武福有抬头一看,嗬!这不就是那个打死地主大老婆的络腮胡排长吗!果不其然,说什么败兵全部被枪毙了,全是骗人的假话。
络腮胡排长正是侯头,只见他拿枪指着武福有,问:“小孩,你是个密探吧,快说,你跑来这里想干什么啊?”
他是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个小娃,正是用飞石袭击他的人;当时,他没有看到武福有,所以不认识。
武福有装着好害怕的样子,把手中的麻雀一丢,大声哭着说:“我不要了还不成吗?我跟爷爷来送煤的。”
侯排长捡起两只麻雀,拍了拍,喝道:“快滚!”
这时,小平房里闹了起来:“独立旅的,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要抗日也犯法吗?”
武福有听在心里,头没回就走了。
回到卸煤场,他朝王大明点了点头,王大明把最后一铲煤卸下,把煤车抖干净,抓起车把,推着车往回走。
在路上,武福有告诉王大明:“我看到了那个杀人的败兵,就在这里。”
王大明笑道:“我们早料到了,他们是一丘之貉,怎会被枪毙呢。”
他们回到老李哥的小屋,已近中午,武福有把观察到的情况作了汇报,王大明边听、边记、边描述,画了个草图,作了个方案,交给老李哥,说:“老李哥,辛苦你,情报立即送交上级,我们在这里等。”
老李哥穿上黑色棉袄,拿白毛巾把头包上,揣着个玉米面窝窝头就走了。
老李哥出城后,在田地里整理了一下秸杆堆,看到没人跟踪,转身朝北面的村庄小望村而去。
走10多里路,老李哥进村后,转过两道弯,弯下腰,拍打鞋子上的尘土,顺势查看一切安全后,支起腰,转头走进一条巷子,来到一家院子,看到墙头竖着的槐树杆,知道一切正常;他按照约定的暗号,轻敲院门。
一会,一个大娘打开院门,老李哥看是阎大婶。
阎大婶笑道:“他舅来啦,进来吧!”
老李哥笑道:“老姐姐,你好啊,好久没来看你啦,可别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