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六年。还有几天我就要过我的第十六个生日了。我坐在冰冷的白色病床上，缓缓想着。
只是啊，像我这么没用的人为什么还会活那么久，难道是祸害留千年嘛？我嘲讽一笑，笑容里满是对自己的厌恶。看着旁边不知跟医生说这些什么的父母，我的笑更加讽刺了。只是笑着笑着，眼前的事物好像模糊了起来，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我扭过头，不打算去看了。
今天距离我的生日还有十天啊！我掐着指头算了起来。白色的窗幔被风吹了起来飘飘洒洒的飞扬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脱离掌控一般，满是躁动。天气阴沉沉的，看不出一丝阳光的痕迹。阴冷的风吹了进来，可我只是舒服的眯了眯眼，并不想做些什么。
“哎呀，莫离啊，你怎么还把被子踢开了。”一个四十岁上下却已经有了半头白发的妇人焦急的扑向我的床位，她将我刚刚踢到脚踝旁边的被子拉了上来，盖在了我的身上。动作里满是些轻柔，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她啊，就是我的母亲！我望向天花板，不知这外面的风光。
其实她这些年做的种种努力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有办法，我觉得我十分没用。每次在她安慰我没事的时候，我的心里都有浓浓的负罪感，总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攥紧拳头，甚至有时连指甲嵌入皮肉也未有所觉，每次我内心深处都是恨不得自己去死，只是面上还是乖乖的笑着，回应着：
“母亲，没事的，就只有一阵子而已。”我淡淡一笑，对上了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毫无疑问，那一刻我看见了一抹失望。虽然只是片刻，但是还是被我敏锐的发现了。
我心里有了一阵快意，同时伴随着刻心的疼痛，一边是欢喜，一边却是痛的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开心的还是伤心的，抑或是没有一丝感情。只是就算是心里飘过了无数疑惑脸上还是淡淡的笑。
我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轻轻按揉了几下心口。
那边的父亲快速跟医生说了两句，结束了对话。我看他两鬓已经斑白。这些年他为了我的病情到处借钱，四处打工，只是为了能够让我母亲过的好一点。
“你放宽心，今年的生日我们两个都会陪着你，没有任何人打扰你。”父亲不太多话，可能是他本身的性格导致的吧。我倒是想起去年他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并没有陪我完完整整度过生日，虽然说我并没有埋怨他的意思。但是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我知道了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有一丝霸道的意味在里面。
只不过就是这幅样子当年还是吸引了好多小姑娘。
听母亲说之前好多小姑娘在他面前晃荡，但是父亲没有理会。但是那些个小姑娘越来越大胆，甚至是有人直接在他面前平地“摔倒”。
实在烦的父亲不行，他就在一个小角角将正在看书的母亲的手抓住。对着面前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小姑娘说着：“这是我女朋友，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你们……”父亲巡视一周，冰冷开口：“滚远点。”之后就是一阵的对母亲爱搭不理，但是在外人面前如胶似漆。
母亲也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这样厚脸皮的人。然后啊……然后据母亲所说的就是在相处中爱上了彼此，但是没有一个人先说出来。
嗯，毫无疑问的我笑了。那是我当年第一次笑。父母都十分激动。
“咳咳……”我的嗓子十分难受，痒痒的并伴随着一阵疼痛，起初我还能忍受，现在却是控制不住的咳嗽。我咳得直反胃，但是还是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迹象。
看来今天想的太多了，我边咳边想着。
“我说了让你不要忍，难受了就说，但你每次都是这样，半点话也不想听。”母亲看起来十分难受，她边哭着边轻轻的帮我顺着背。
我是不懂她为什么要哭，难受是我一个人的事，可是为什么要哭。
只是因为她的动作，我也好受了些。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我轻轻一皱眉，不知缘故。
父亲帮我倒了杯水，我缓缓接过，喝了下去，算是压下了口中的血腥气。也算是将我的疑惑暂且压了下来。
“你先睡吧，我们晚上再来看你。”父亲扶着我躺下，那双眸子已经不甚明亮，甚至还透露出些许疲态，隔着不远的距离我看见了他脸上的皱纹。
父亲身上的气味并不太好闻，甚至是带着些许烟草味，只不过就是这种味道让我才觉得安心。
我想起前不久看见他在医院门口抽烟，吐出来的眼圈牢牢的挡住了他的脸，但是我还是认出了他，没有任何迟疑。他边打着电话便抽着烟，透过烟雾我看见了他不再年轻的面庞。他老了啊！
我垂下眸子，没再看他。
“好的……父亲。”我微微一顿，敛下脸上异样，随即笑了。
“睡吧。”父亲没有在意我那明显的一顿，轻轻拉起母亲的手走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父亲的背影不似记忆般那般高大了。
最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呢？我擦了擦眼角，闭上眼睛，不再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