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联盟执政官至今也想不明白，当年那个家伙本可以自行解决，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找到他。
……
……
它像水波般破碎，如镜中的花影。
虞舜又一次将浮空船掉头，对准那头怪鲸所在的方向。
又是这样。
止不住的冷汗已将他全身的衣服浸湿，虞舜喘着气，看着濒临绝境的能源条，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狐人却在一旁拿出一截木头，无所事事地干起了雕刻。
虞舜猛然吸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每次冲向那个生物时，它都会瞬间消失，然后出现在另一个位置，让舜的行为看起来滑稽而可笑。
了解到浮空船没有其他的攻击方式后，它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慌张。这个漂浮在空中的巨鲸重新唱起它古老的歌，悠闲地在城市上空盘旋，玩弄着现场所有人的思维。
又一次的失败。
虞舜从朝向下方的观察镜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群，他们一部分身着红黑色长袍，另一部分则穿着联盟式的黑蓝制服，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市民。
火势因没有得到控制，已经蔓延至街道的大部分位置，而城中可不止一处起火点，木质建筑燃烧所产生的灰白色烟雾已经遮天蔽日。
联盟的都城就这样毁灭了。
舜知道现在做什么都不能把镐京从大火中抢救回来，但陷入幻觉的民众怎么办？就让他们被活活烧死吗？
虞舜自诩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原本在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时就想着自己怎样才能逃离，但真正处于现场，亲眼看到此情此景时，他却动摇了原本的想法。
要是放任这些失去意识的人不管，舜觉得早已逝去的母亲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也有家人，有挚爱，有梦想。虞舜想到，他们不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也许有的人已经定好了明天的约会，或者正筹划着婚礼上的诸般事宜；有人满怀希望，期待着明天能为联盟做出更大的贡献……
虞舜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要是自己没有不明不白的就被塞进监狱，那现在应该早已成家，也许还生了个孩子。凭借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足以在联盟重工混出个名堂来，他有把握，不出几年就能把联盟的浮空船技术提升一个档次。
未来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却因为一场意外而截然而至。
虞舜不想看到这种事再次发生，但对眼前的未知生物又无能为力。
“它可不会什么瞬间移动。”狐人突然抬起头说，“虽然你可以脱离精神控制，但幻觉还是影响了你的判断。”
“不要相信眼睛所看到的，那会使你慢人一步。”
“猜猜它此时应该在哪里。”
幻觉？看到的都是幻觉？
虞舜联系起刚才的画面，一番思索后，终于理解了目前的情形。
那东西早已跑到前方，但在经历的轨迹上还留有过去的幻影，这就造成了看似瞬间移动的假象。
它现在就处于过去的幻象在未来所处的位置。
舜重新镇定下来。
很多时候，灾难都是由信息的不对等所引起的。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浮空船突然加速，朝一处看起来空荡荡的位置冲去。
物体相撞的震荡！
同时，他听见了某种巨型生物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哀鸣。
虞舜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那是剧烈撞击后的晕眩。
警报响起。
眼前只有一片混乱，失衡感瞬间就传遍全身。
他感觉船体在坠落。
又是一阵剧烈的碰撞，这次应该是与地面。
虞舜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还好一整天都没吃过任何东西，不然绝对会全部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只过了几息，他眼前终于恢复正常。
人还在驾驶室，但窗外的景色已经变成了燃烧着的地面，旁边也没有那个狐人。
全身像散架了一样，他挣扎着爬出驾驶室，里面乘客的情况则更加糟糕。不过，虽然撒的到处都是的红白色液体很是渗人，但好歹大部分人还有能出的气。
在全部人死亡和一部分人死亡中，他做出了选择。
不知道那东西情况如何。虞舜坚持着打开舱门，四肢并用地爬出去。
……
虞舜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周围是燃烧着的城市建筑，火焰与浓烟遮掩住了太阳。
笼罩着光芒的狐人立于巨型的远古造物之上，她手中凝聚着恒星似的光球，只向下轻轻一按，脚下的生物便不再挣扎。巨量的热能摧毁了脑干，它就这样死去了。
轻松而写意，像是轻易捏死路边的虫子。
当一丝烧焦的味道传到虞舜鼻子里时，他才从这种超自然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城内的人们还是没有醒来！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坚持着站起来，往燃烧着的街道方向走去。
“你在干什么？”她不知何时来到了舜身旁。
“火势已无法挽回，能救一个是一个。”虞舜回答道。
“哦～”她的语调拉的很长。
“我倒是忘了。”
“舜～虞舜！”她喊了一声，发现舜没有理会，便提高声音叫出了舜的全名。
虞舜回过头，只见狐人缓缓张开双臂，强大的低气压笼罩住城市，随着她的动作，空气好像都被凝固。
窒息感传遍全身，虞舜感到片刻的无法呼吸，像是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但火势居然渐渐微弱，直至熄灭。
城市里只留下烧焦的建筑，天空中的烟雾失去了来源，也渐渐消散，云开而日出。
这场意外，城市成了一片废墟，也有些人死去了，但在那个狐人的影响下，情况并没有达到非常严重的地步。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朋友。”她走过来，对虞舜说道。
这是凡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虞舜早已惊的合不拢嘴，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
她走到那具巨大的尸体旁，用那把晶石匕首切开头颅，伸手掏出一件散发着微光的金属片，又取出刚才雕刻的木雕。虞舜才看清那木头被刻成一头鲸的模样，和眼前的生物无比相似。
她收起金属片，又把木雕放进头颅中空出的位置。
“你是谁？”虞舜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她。
“珊迪尔珊布乃提。”她说出一段古怪的音节，又补充道：“意为和平富足，按你们的意思，可以叫我‘雍熙’。”
“计划永远追不上命运的脚步。”她继续说着，“你会发现，原本的道路都在一次次意外中改变。”
“如此，不妨尝试一下新的选择，或许，正确的路线就在其中。”
“只要你还能记得自己为何踏上旅途。”
她背对着阳光，阴影笼罩着她纤瘦的身体，五彩斑斓的光晕组成精致的框架，勾勒出狐人的轮廓。
这一幕是那样熟悉，虞舜突然明白自己的记忆深处绝对藏有类似的画面。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像上次那样，就如梦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