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丽脚伤并不严重,高烧很快也退去,没过几日便可以下床。家里主屋虽被烧了,但好在偏侧的一个院落逃过了火舌。
那****正扶着佳丽在院子里散步。一行人刚进院子,哥哥凑到智仁面前,拍拍他肩膀,嘿嘿一笑,“这喜酒我吃定了吧!”
我看向智仁,他嘴角慢慢浮现一丝微笑,看着我目光殷殷而动,“好呀!”
他们身边一个中年男子呵呵笑问,“什么喜酒?又有什么喜事?”
“总司令。就是这个小子与我妹妹的婚事!您一定要赏光啊!”哥哥哈哈大笑的解释道,“智仁这次奉您的命令从豫西赶过来支援,也算是您成全了他英雄救美。”
“哦?”总司令看着智仁也大笑起来,“如此说来,我还算是为他们的推波助澜的媒人呵!”
乍见总司令,我大吃一惊,因为他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传奇式的英雄人物,却没想到还会有如此和蔼可亲的笑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慈蔼的先生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他可是中国的常胜将军啊。
智仁向我伸出右手,我愣住。身后佳丽推了推我,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我这才恍然的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听到他向总司令介绍道,“总司令,这是我未婚妻。她的父母都死在战乱中,如今姨娘也下落不明。而我本身也与孤儿无疑,所以这证婚人希望总司令可以赏脸。”
总司令抚掌哈哈大笑,“莫怪乎世人都说才子佳人。哈哈,男的俊女的美,站在一起真是让人赏心悦目。果然是天作之合!好,这媒我做定了!”
1939年初夏,我迎来了我的婚礼。它很简单但却热闹非凡。佳丽,总司令,智仁和哥哥他们的战友,幸存下来的父老乡亲都为我带来真心的祝福。
前面大院中传来的一阵鞭炮声,刚刚赶走鬼子,又迎来我的喜事,人人都是喜气洋洋。我在枣阳虽然才待了一年,还是有很多女人三三两两聚来给我道喜。有些我见都没有见过,她们七嘴八舌的和我交换各自姓名,然后总都能归到一家。当然也都是远的不能再远的表亲。
孩子们喜欢热闹,在院子里奔跑追逐,有的拿着棍子竹竿玩骑马打仗游戏,哄闹道,“打死日本鬼子!”
我和佳丽听的抿唇一笑。
前院的鞭炮一阵响过一阵。鞭炮声中,锣鼓唢呐喧腾,迎嫁送娶的喜调一遍遍的奏响,男人们聚到一处喝得拼上了,喝到兴头上时还吼上两嗓子。
我望向屋外,一阵风过,扬起漫天的飞花,风拂动屋檐下坠着的风铃,一声声清脆散去,仿若带着一丝遗憾的叹息。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认识般轻触镜面,恍然如梦道,“这是真的吗?”
我看到镜子里站在我身后的佳丽笑了,伸手压住我的肩,由衷赞道,“静姝,你真漂亮。就算不用任何胭脂水粉,你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散开我的长发,她口中喃喃道,“古人说的墨发如云就是你这般吧。”执起桌上的一把紫檀木梳,一把把梳着手中如黑绸般的长发,轻声道,“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顺子孙满堂。但愿你和表哥能够相亲相爱,幸福一生。”
“若是姨娘在,这应该是她为我做的。”我语气幽幽,无不遗憾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总念叨着要我们快些成亲,如今真到了这时刻,她却不在。”
佳丽拿起梳子轻敲我的头,嗔怒道,“大喜的日子先别想这些伤心事。只要姨娘还活着,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就算她不幸去了,也是去和你父母团聚,你应该为他们高兴。”
放下梳子,恶狠狠道,“好了,今天这个日子,你若再给我流眼泪,我可不绕你!别以为你现在有表哥撑腰就成,我可不怕。”
门外只听见哥哥捏着喉咙高声唤道,“我说小静啊,你这么蘑菇在干么呢?我们新郎官都等得不耐烦了,到时他拂袖而去,我看你又要等上个三两年。我说……”
被智仁暗含恼意的声音喝断,“喝你的酒去!”
哥哥哈哈大笑。
酒足饭饱,男人们闲来无聊都轮着灌新郎官。哥哥大笑一声,统统为智仁挡下,来酒不拒,“今天可是我妹妹和好兄弟的大好日子,可不能给你们这帮兔崽子给毁了,要敬酒统统来找我这大舅子!”
他对我眨眨眼,“我妹妹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多年啊。”
我耳热,窘得直往智仁怀里钻。
众人哄笑。
智仁也轻声笑了起来,握住我的手,十指交缠,不时互相看看,他笑,我羞赧。
哥哥催促道,“愣着干么?快进洞房吧!”
这次连总司令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脑袋哄的一声,炸了。
真的想找个东西封住哥哥的嘴。
谁知新娘子是最没有人权的,大家都大笑着催促,更有人提议要智仁抱我回去。
我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心跳得厉害,脚也越来越软,若不是有智仁扶住,只怕早滑到地上。
脚下一轻,被人打横抱起,那人笑道,“她性子内向,说两句就红脸,可经不住你们一再胡闹,你们继续尽兴吧,今夜不醉不归。”
他抱着我向新房走去,身后哥哥放肆的大笑,“就知道你小子心疼她,自己憋不住,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众人七嘴八舌的哄笑开。
“真是太心疼夫人了!”
“这可不行!”
“铁汉柔情啊!”
真是窘死我了!
夜深了,月色如雪。他抱着我走过庭院,初夏外面池塘飘来淡淡荷香,花香袭人。今晚的主人是我们,夜可以掩盖纵情的痕迹,引人疯狂。这一晚我们可以暂时忘记沙场上的冷酷。
智仁低头唤我,“静姝?”他身上散发出沐浴后的松香,听声音他好像不累,还十分振奋。没听到我的回答,他轻笑了几声,“你在担心?”
我耳朵里满是夏夜里的蝉鸣,还有习习风声。闭着眼睛抬头,吻了他,嘴唇却碰到他的鼻梁。感受到他胸膛不停的震动,笑声染满欢愉,“静姝,你在紧张。”这一次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
我又窘又恼。
我能不紧张么?
他低下头,吻住我的唇舌,走进房间,嘴唇依然缠绵不离,他后脚带起房门。
我被他放在松软的被褥上。
手紧紧揪住被褥,我抬头咬着他的耳朵问,“你不紧张?”
他没有回答,倒是又低低笑了,眼前的长睫微微震动,眼里笼上夏日如雾的热情。
好吧,我承认他的笑容一直很让我心醉。
我呆呆的望着,他与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眸色深了,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一把捧住我的头,近乎噬咬般,狠狠吻上我的唇,手指沿着我脖子而下,摸索着来解我旗袍上的盘扣。
我紧张极了,心口仿佛一阵阵浪涛在翻腾,浑身抖得厉害。直到他把扣子一个个解开,那灼热的手碰到我的胸膛上,我竟有些胆怯缩了下,伸手拉过浓密的长发就要挡住。
他暗哑了声音,“别遮。”
不管我的羞乏,早已滚烫的手蜿蜒下,轻轻地,慢慢地碰触我的肌肤。身上似乎被他点上寸寸火种,我咬紧牙关,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再不敢看下去,似乎觉得这样就能把困窘和羞乏遮蔽住。
他停下来,然后我就听着衣服摩擦的声响,我心头野鹿般乱撞。
不一会儿,他唤我道,“静姝……”就要来拉我捂眼的手。
我哪里敢看他?
拼命捂住,死不放手。
他没有逼我,终于又覆盖上来。当两颗心贴到一起,我感到他心房的震动,和我一样雷跳如鼓。双臂有力的抱住我。嘴唇在我身上四处点火,深深浅浅的吻着,赤-****触,让我不能自已的低叹出口,无法想象自己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如此媚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