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这天的月亮特别大,却有点像是手画上去的,凹凸不平的边缘远看倒勉强像是个圆,崎岖的边缘彰显着这并不是一个平淡的夜晚。
床榻上的人仿佛在经历什么煎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打湿了被褥,揪着的被单已经变了形,一股无名的邪气侵入她的意识,慢慢开始涣散,若有若无的幻觉浮现。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只听见那巨大的脚步声,哒…哒…哒…每一步都走在她的心上,压的她喘不过气,不一会儿耳边各种声音响起,哭声喊声尖叫声,还有那个人的笑声交相错杂不绝于耳,她开始颤抖,惊恐的眸子四处扫视找不到一点屏障之物,突然一抹热“水”洒在脸上,她下意识地闭上眼,“水”顺着脸流下去,她仿佛才从惊恐中恢复五官的感觉,不自觉地一嗅,一股血腥味涌入鼻息,她就像是被人定住了僵在原地,然后僵硬地抹了一把,黏稠的触觉让她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靠着什么东西蹲下身抱住自己,哆哆嗦嗦地一句闷哼:“血…是血…”
“星儿…星儿你在哪里?”
她猛然间抬起头,床榻上的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耳中的呼喊不绝如缕,她经历了一番恐惧的袭击终于找回自己,迷茫地仿佛在浩瀚无边际的海上沉沉浮浮找不到任何支撑点:“是谁,是谁在喊我?”后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一切都是黑色的,没有一点光亮,静的她能听见自己好像没有了呼吸,她的心开始打颤,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四肢处于什么样的动作,她陷入了崩溃,身体很寒冷,冻得她打哆嗦,好像是有那么点感觉了,她在黑暗中爬行,像是在努力把自己热起来,这时候她最希望的热气袭来,贯穿了她的半个身子,冷气却还在,半冷半热让她崩溃,体内冷气热气相互攻击,把她的器官当成了最有利的武器随意摧残,她被折磨得要疯了,连一口血都吐不出来,因为它们的争斗已经麻痹了她的身体,器官血液血管都在凝结,她笑了,因为她要疯了,她真的想死,想结束这令人意识崩溃的折磨,可是好像不够!远远不够!
她恢复了正常,她又有了求生的意识,她又开始在黑暗里面爬行,拼命地找寻出口,那人的声音响起来:“别费力了,你知道你在第十九层地狱吗?谁都救不了你的,哈哈哈哈。”
那放肆的笑声冲击着耳膜,好像要把她的耳朵震破然后打通两边的耳膜,果然耳朵里面顺着耳骨流下的应该就是血了,很快第二次的折磨就接踵而来,又冷又热,然后开始疯狂嗜血,拼命地在舔自己的血,她终于忍受不住,疯狂地大叫起来:“啊!”这时的床榻之人猛然惊醒跳坐起来,她瞳孔撑地十分大又倒下去,再睁眼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床榻边坐着她的师父叶墨殇,衣裳几乎全湿了,脸上的泪珠彰显着刚刚经历了一场惊恐的噩梦,叶墨殇抚上她的头轻声道:“七七乖,你做噩梦了,不怕了,师父在这里,七七不怕。”
叶十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着师父的声音终于找回自己,但是怎么也记不得刚刚做了什么噩梦,就觉得像是劫后余生般扑进叶墨殇的怀抱,无助地小声抽咽:“七七还以为师父不要七七了。”
叶墨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怎么会呢,七七这么乖,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乖。”
叶十七一顿,乖?要是师父知道自己还未及笄已经和人私定了终生肯定觉得她不乖了,那时候怎么办,不自觉地就出了声:“那要是以后不乖了呢?”
叶墨殇没想到她这时候还能呛自己一句,先是庆幸她真的丝毫不记得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又假装严肃地呵斥:“不乖?不乖就打断腿!”感觉到怀里的人一愣,于是又道,“时候不早了,洗个澡睡觉吧。”
叶墨殇大步离开未央阁,身后有人慢慢地跟着,到了无人的地方,叶墨殇只是叹了一口气道:“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叶轻羽闻声又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中。
“仙王到。”
董千婳最近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也开始摆弄她的那些指甲,气定神闲地等着他的到来。仙王踏入昭纯宫的大殿门,董千婳慢步走下台阶,仙王对王姬微微作揖,董千婳也稍稍福了福身回礼,坐在了下首的左边,仙王坐在了右边,董千婳等侍女上了茶才慢悠悠地开口:“不知仙王远道而来有何要事相商?”
仙王轻点了一桌子,微抿了一下唇道:“狩猎大会之后,子於回到仙界哭了许久,娘娘可知是何缘故?”
一听见顾子於,董千婳抬眸知道顾哲来这一趟的目的了,估计又是那个臭小子伤了姑娘的心了,揉了揉太阳穴,委婉地问:“可是本宫那不成器的儿子惹恼了子於?”
仙王听这话心里有了底,不仅他仙界是想和天界联姻促进自己的地位,董千婳也想借他仙界的力坐上王后的位置,再加上自己那闺女又对辰王痴迷的很,若是事成也不失为美事一桩,于是道:“辰王到底还未及冠,顽劣之心还是有的,本王也可以理解。”
仙王这一军将的妙啊,董千婳在这天宫之中,娘家人界势力单薄,又无天王的宠爱,全靠这个儿子有立足之地,更是见不得别人说他儿子不好,眉眼稍沉唤道:“清妍,传辰王。”
“诺。”清妍应声而退。
董千婳抚了抚指甲,毫不吝啬地自夸:“众人皆传本宫这个儿子学识渊博,武艺精湛,倒是在和女子相处有些缺陷,仙王不必担心,辰王孝顺只要把婚订下来想必以后也会好好待子於。”
仙王达到了目的,显山不露水气定神闲假装思考一下道:“王姬娘娘这话倒是提点了本王,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子於就在门外,娘娘可要唤进来?”
董千婳急切了些:“快,传进来。”说罢又嗔怪:“子於来了都不带进来给本宫瞧瞧,本宫也怪喜欢那孩子的。”
顾子於得到传唤,提起裙摆,一步一步都走的规规矩矩,跨进殿门槛走上前对着董千婳莞尔一笑盈盈一拜:“子於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董千婳对她招了招手拍拍身旁的位置,顾子於又是一拜:“子於谢娘娘。”而后端正地坐着,董千婳倒不是不喜礼多,只是这姑娘一板一眼少了一些灵气。董千婳微微一笑和顾子於聊着,仙王也只是喝着茶漫不经心地听着,很快沁亦辰就到了,看到来人微微皱眉不解,很快就恢复平常作揖:“儿臣见过母妃,仙王。”
董千婳显然眼前一亮:“辰儿来了,快过来。”沁亦辰上前几步,“这是你子於妹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你可还记得?”
沁亦辰不卑不亢:“回母妃,儿臣从小与书香为伴,兵器为伍,不知道母妃说的什么妹妹。”
顾子於仿佛被人羞辱了,紧紧咬着下唇不说话,一副快要流泪我见犹怜的样子,顾哲闻言脸色一边,董千婳也脸色稍沉也不客气直奔主题道:“你也老大不小了…”
沁亦辰终于知道他的母妃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了,出声打断:“禀母妃,儿臣还未及冠,更何况父王后位空虚,儿臣不能越矩先娶妃。”
“你!”董千婳真是恨铁不成钢,她费尽心思培养的儿子此刻正用着那极佳的口才来戳自己母妃的心窝。
沁亦辰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心里似乎有了主意:“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母妃请示父王定夺,林珏,请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