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萦十一点过从休息室出发,当她第一趟列车到站下来,正准备快速换乘时,一抬头,发现标示牌要乘坐的第二趟列车车次就在同一个站台,另一个股道而已。
14A是下来的,在左边,15A是准备要乘坐的,在站台右边。
舂萦心中惊喜。十三分钟的时间紧急换乘她才能赶得上,早知就在邻站台那她以后就方便多了。
她戴上耳机,站在原地等待,上面不时有人群坐电梯下来,上的是14A。
舂萦反复看着头上的标识牌,是这个车次,1-8车往前走。
等待中,她的目光望向轨道前方,总感觉那里有一束光照着,很刺眼。
“……乘坐×就要开车……”
舂萦耳朵模模糊糊地响起广播的声音,正是她要乘坐的第二趟车次。
她意识到什么,取下耳机,往站台前方跑,离那束刺目的光越来越近。
终于,她看到了一列车,原来那束刺目的白光是车头发出的。
“这里已经不能上了。”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舂萦看着那趟关上了所有的门的高铁。
她错过了。
她顿在原地,翻出手机里别的到A城车次,心态有些崩。
第一次换乘三次赶上了,这次果然没赶上,在候车厅里,距离下一趟回A城的车要等待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属于她的时间又少了两个小时,该怎么弥补,她败了……
心的位置空空如也,感觉失去了一切,那父母又算什么呢,她还有父母啊,还是感觉空空如也……
她又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哭着拉着父亲的手要往另一个方向走,父亲将小女孩儿抱了起来继续排队,用手轻轻地拍女孩儿的背,与她说了什么分散注意力,女孩儿的视线望向了检票闸。
幸而戴了口罩,她的眼眶一次次盈满泪水,但一次都没掉下来。
舂萦终于等到了动车,站在一节餐车里,将微信个性签名删掉,不想留下存在的痕迹。
不管我换几次乘,赶多少点钟的车,是站是坐,你们都觉得安逸。
舂萦下了动车,在公交车上,看到了路过的救护车,她好想死,她真的好想死,将里面的人换成是她,是名正言顺的死,不是那种发生意外的死,反正她心里怎么想的,又不作数,不会实现。
否则她问过那么多遍的怎么办,向自己祈祷过,一点用都没有,积极阳光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命运如旧,所以就算她一心求死也不会有用,想再多遍也不会有用,只是想想。
她不用每句话都这么解释吧。
舂萦在心里想道。这世上没有了解她的人,她能求的只能是自己,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
她没有再想下去。
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帮自己。
下午开门时间是五点三十八分。
回到家,母亲给她说话,让她先吃水果。
她的桌子上有一碗剥好的水果,用牙签插着。
秋佩珍朝她笑着,指着舂萦桌旁靠着的黑芝麻糊、软面包和蛋黄派道,“这是和你父亲到超市搞活动大采购给你买的。”
舂萦“嗯”了一声,继续将自己从凄厂带回来要洗的衣服从包里拿出来。
父亲说过她回到家摆脸色,她只是不想说话,自闭了。
舂萦洗完衣服,晾好,回到卧室,看了一眼桌上的三袋“续命的东西”,对这些东西她都统一称作续命的东西。
……
晚上舂萦睡了,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去做许多没有做过的尝试,你准备好了吗?”
、
“叮~~~”一道手机闹铃响起。
一米八的席梦思大床上,雪白又蓬松起来的被子下,伸出一支纤细乳白的小手臂。
舂萦伸手无力地关掉手机上的闹铃。
她慢腾腾地坐了起来,被子宽宽大大地被折皱起来。
舂萦睁开眼,望着眼前的一切……
雪白的被子,舒适的大床,地上铺着如羽的地毯,窗外阳光倾撒进来,这些摊开的行李,这些柜子上摆放的小音响、手机、杯子等,这宽敞的房间内唯美的布置……
这不是她的休息室啊?
也不是她的卧室啊?
这是哪?
舂萦看着床下粉色的凉拖鞋,看着自己身上橙粉色的吊带裙,随着她下床垂落下来,露出的双腿白皙如玉,连脚趾根根玲珑,跟阳光争辉似的。
她脚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推开门,依然是陌生的环境,穿过走廊,走进一间房间。
最醒目的是一排排衣架挂满整齐的衣服,错落有致的各式鞋,桌子内一格格的饰品,还有大镜子。
衣帽间?
舂萦心中震撼,她是没睡醒吗?走向那面大镜子。
映出一副素颜。
眼睛大、黑亮有神、眼间距稍宽,算是标准的杏眼,内眼角外眼角都尖尖的,但中间部分又圆,整体来说眼睛椭圆偏长,双眼皮宽,眼珠黑,有一点点眼睑下至。
鼻子真的很优越,正面看鼻梁细,鼻头小,鼻翼不外扩,鼻孔不外露,老老实实乖乖巧巧,不会夺去了眼睛和嘴唇的优势,和面部整体精致感相得益彰。
个人特色都是这个唇带来的,是天然的花瓣形,唇珠明显,这样的唇形本来应该带来很甜的气质,放松状态时,下唇又有点突出,增加了少女娇憨但唇又恰恰是唇角向下,这就奠定了整体气质,又甜又冷又酷。
手臂、双腿有肌肉,线条也好看,可能是小骨架,所以长肉了明显,而且凶大会显胖,但是显胖不是真的胖。
这颜真是深得我心啊!这不是汴熹吗?
汴熹的颜是招人喜欢的那种,女生对待女生本就苛刻许多,她想熹熹的颜还挺吸女粉的。
妈惹她要有这身材整天上街横着走好叭!
这是她?
舂萦在镜子前静默——
静默了不知多久,然后她的脸上树懒般渐渐浮现笑容。
一股强烈的喜悦快要从胸腔溢出,她激动得好像要窒息了。
她这是在做梦吧?
这梦境也太真实具体了吧?
舂萦在镜子前走来走去,还有她体会着这活着的感觉。
她这是变成汴熹了???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舂萦平静下来,依然静静观详着这面镜子。
她曾在梦里无数次幻想过,也在脑海里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有一天能华丽转身,但只是想,是不可能发生的。
穿衣镜上忽然贴着一只黑色的蝴蝶。
舂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定睛去看,镜上的确有一只黑色的蝴蝶。
它就那么静静地贴在那里,好像很久之前就在那里,可是先前她照镜子的时候,镜子明明是光滑无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