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妈妈老早就查出来有问题,但是你也知道,治疗癌症需要很多的钱,甚至很多的人因此而倾家荡产。所以你妈妈顾及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便没有告诉我和你。”
“我还记得那天我想找个东西,却意外在抽屉里发现了你妈妈的化验单……虽然我很不高兴你妈妈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但是毕竟夫妻一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到底,怪只能怪我那时候能力不够,赚不到足够的钱来给你妈妈看病呵。”
江一山转身,看向江子墨,苦笑了一下。
江子墨皱起了眉头。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常常见不到人了?”
“嗯。”
江一山又再度点了点头。
“当时我把化验单偷偷放回了原处,也没有问你妈妈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告诉自己,我必须要努力赚钱,哪怕再辛苦也要赚到能救活你妈妈的钱。”
“可是妈妈还是没有活下来。”
江子墨冷冰冰地说道,目光也撇向了一边。
“还有,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的理由在我看来都是借口。既然你那么在乎妈妈,那为什么不经常去看她,甚至就连最后,妈妈都没能如愿地见上你一面,她是带着遗憾走的呼……”
对于江子墨的质问,江一山也有他的解释。
“子墨,我是有苦衷的……虽然那时候我一直在努力工作,但是赚钱哪会有那么容易?看着你妈妈的诊费越来越贵,我没有办法,只得到处借钱,但是这样还是不够,到最后我干脆找到了高利贷。”
江一山说的话着实让江子墨意外了一下。
江一山继续说道:“子墨你也知道,高利贷讨起钱来是什么事都能做的,而那时候不管我赚的也好、借的也好,总之所有的钱都花在了你妈妈的病上面,哪里来的钱还他们?因此我很少去医院,就是怕他们到医院闹事,免得你妈妈看了担心。”
江一山的每句话都说的合情合理,但是江子墨还是有所疑惑。
“可是最后那天呢,你连那时候都赶不回来么?”
提到最后一天,江一山的眸子黯淡了下来,那又何尝不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其实那天我接完你电话后,本来是想立刻回去的,但是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那些讨债的追上门来,在机场门口堵着,想要抓我。当时情况很危机,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他们手下跑走,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妈妈她已经……唉……”
江一山抚着胸口,心痛的表情完全发自内心。
江子墨觉得有些站不稳,他完全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而他却误解了本应值得尊敬的爸爸这么久、这么深。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一直蒙在鼓里?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多恨你、恨得有多辛苦……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子墨隐忍了多年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第一次这么失态地大叫着。
江一山上前,想要安抚江子墨,却又迟迟不敢伸手,最后只能将手收在身后。
“子墨,虽然我有这么多充分的理由,但是其实在我的心里,我和你一样,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江一山说着,攥紧了拳头。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赚不了那么多的钱,才会不能让你妈妈及时得到治疗,才会不得不借高利贷,才会被高利贷追导致见不到你妈妈最后一面……我恨自己没用……我恨……”
江一山越说越激动,甚至眼泪都流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心中的懊恼悔恨使得我开始拼命工作。终于,我还清了高利贷,可是由于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只能将心思投入到工作上……后来我越赚越多,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妻子和儿子,我全都失去了……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
“不,爸爸,你没有全都失去。”
江子墨的话来得太过于突然,江一山抬头看向江子墨,眼里满是惊诧。
他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怎么刚才,他好像听见子墨居然叫了自己“爸爸”?
但是还没等到江一山从惊诧中缓过神来,江子墨便做出了让江一山更为惊诧的举动来。
江子墨上前,抱住了江一山。
“你还有我,爸爸。”
“子墨……?”
江一山觉得这个拥抱来得太不真实,过了好半天他才伸出发抖的手,回抱住了江子墨。
感受到江子墨真实的触感,江一山才肯定这不是做梦,于是他心里一暖,眼泪簌簌地流下了更多来。
江子墨也哭了起来。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在江子墨的心里,他一直在等待着江一山给自己一个解释,给自己一个原谅江一山的理由,也是给自己一个从恨意里解脱的理由。
而现在,他终于解脱了。
就这样,江子墨和江一山之间多年的误会,终于在顾小米的“多管闲事”之下化解了。
接下来的周末,江一山和江子墨过得十分开心,两个人相处融洽,丝毫感受不到之前的芥蒂。
很快地,周一又来了……
坐车上学的路上,顾小米一直心不在焉的。
确实,没有人喜欢周一上学的感觉,但是顾小米更介意的,是该怎么面对齐琪和白希洛,或者说,怎么面对周五发生的事情?
像是看穿了顾小米的担心,江子墨主动握了握顾小米的左手。
“放心,有我在,不要担心那么多。”
江子墨的温度从手背上传来,顿时让顾小米安心了许多。
“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果然如顾小米所料,自己一到了班里,班里诡异的气氛就让顾小米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那些女生,一个个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她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似的。
“贱人……”
“看着都恶心……”
“要是我就没脸见人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入顾小米的耳朵,虽然没有提到名字,但是顾小米觉得就是在说自己。
但是最让顾小米不舒服的,还是走到座位的时候。
一路上,顾小米每走一步,心就跳得更快一些,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往座位那里看,怕对上齐琪或是白希洛的视线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等终于走到座位的时候,顾小米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眼身后,只见齐琪正满脸厌恶地看着自己,而白希洛的座位上却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