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不应该说是醒过来了,而是从一种介于睡眠和醒着之间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就算有anmian药晚上还是会起来好几次,而昨天晚上又累又睡不着,令人痛苦。我闭着眼摸索着在床头的手机,发了消息给曲烬说我今天不舒服让他帮忙请个假,还有不用等我直接去上学就好了。发完,我又闭上了眼,就算睡不着我也只想赖在床上。
不知道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躺了多久,房间里的遮光窗帘只能让我看出天亮了,几点是不清楚的,也不知道曲烬有没有看到我发的消息,有没有帮我请假。我懒洋洋的起了床去洗了脸刷了牙。不一会儿,楼下的门铃响了,我很快速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从猫眼看出去看到是曲烬才放心的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也没去上学?”
“已经是下午了,我回了你的消息之后你就再没回过,我不放心,就也请了假,来看看。”
“这样啊,想不到你还会担心我的死活。”曲烬已经进了门,走到餐桌前把拿在手上的餐盒一个一个放下,也没理会我说的话。
“过来把饭吃了,你不回我消息我就肯定你没吃午饭,我让李阿姨做了些清淡的蔬菜还有粥,来吃点吧。”他这么说我也没法拒绝,我也确实有些饿了,便温顺的走过去坐下安安静静的开始吃他已经帮我准备好的午饭,尽管他说是清淡的蔬菜还是摆开一片。有木耳山药、蒜蓉西兰花、清炒秋葵、清香的白粥还有我最喜欢的蚝油生菜,尽管都很素我还是吃的很香,应该是饿了,我没说话一直在埋头吃。
“阿姨的手艺这么好么,你都没抬过头。”
“当然了,蚝油生菜是我最爱吃的真的很好吃啊。要不要一起吃。”我颠颠的跑到厨房又拿了副碗筷递给他。
然后我走回座位继续埋头吃,时不时抬头撇他两眼,虽然他没有回答,也默默接下了碗筷,开始吃。我低着头一笑,他平时冷冰冰话不多,我跟他说的他倒也都听进去了。
不出二十分钟阿姨做的菜和粥被我们一扫而空,当然大部分都是我吃的,我站起来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你放着吧,我去洗。你去休息就行。”
“好了,我早上就是没睡醒,我洗就好了。”我伸手去拿他的碗筷,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胳膊怎么回事儿?”他看起来有些生气,弄得我不敢喘大气。他看到了我手腕上的伤口,有旧有新,最新的那条是昨天晚上弄的。
“没……没什么就不小心弄的。”我试图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他突然像是泄了气,看起来不再生气而是悲伤和无奈。他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他拉着我找到了家里的医用纱布、医用酒精给我消毒清理,然后把伤口轻轻的包上了。
“还是我洗碗吧,你这手怎么洗。”他收拾好一切,去了餐桌收拾之后又洗了碗。而我坐在沙发上远远的看着这个于我认识不过一个月的男孩,他的背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能让我感到安全的感觉。他个子高腿也长,很快就搞定了一切。他转身看到我在看他,便向我走来,他走到我身边坐下。
“你之前问我,以前有没有见过你。当时,我是真的觉得我没见过你,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确定了。”
“怎么,想起什么了么。”他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眼里并没有期待。
“倒也不是想起什么,就是刚刚看你在厨房里收拾感觉特别熟悉。”说完我无奈的笑了笑。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我有个朋友喜欢抽的烟和你一样么?”
“记得啊,我还让你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呢。”
“你愿不愿意听听我和她的事情。”
“好啊。”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听故事,可他却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像是决定了什么才缓缓了开了口。
“我们是在医院的精神科住院部认识的。”他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好像想看我会有什么反应。
“外面都在说我是因为保护一个被欺凌的小姑娘,才打了那些人,还说我要把他们的舌头拔下来。我只不过是嫌他们欺负那个小女孩太吵了,吵得我头疼,我才把他们打了一顿,可我什么都没说,也没说要把他们舌头之类的话,当时我就走了,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姑娘,在我把那群人打了半死之后跟发了疯一样冲他们喊的。后面的事情就差不多了,我爸知道了,带我去看了医生,发现我和我妈一样有双相障碍,就是躁郁症,也怀疑我有精神分裂,所以建议我爸爸让我入院观察一段时间,排除一下病因,然后好好治病,然后我就决定住院了。”在此之前,如果他不讲出来,我会一直以为他是个正常人,也从没想过他会有比我还严重的病。
“遇见她的那天,也是她办理入院手续的那一天,那天在医院,跟在爸爸身边其实有些害怕,也是那天我才知道我爸妈离婚的原因,我爸也是想保护我。所以那天我很失落,还在想我变成妈妈那样是不是爸爸就不会要我了。可那个小女孩不一样,她就像听见了我心里在想什么,悄悄的跑过来对我说:是不是怕你爸爸不要你了,别担心,我也觉得我爸爸妈妈不要了我了,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死,路上也有个伴。她说完还朝我甜甜的笑,你知道么,那个小姑娘真可爱啊,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甜甜的,可还是对我说了那样的话。可我还是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开心了很多。是啊,大不了就死去呗,没什么。”
他在跟我讲述这段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脸上有了很多以前我没有见过的表情,就好像一个机器人有了自我意识,有了情感。可他没有注意到,我的手从他说那个小女孩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开始就抖个不停。